第643章 日军的橄榄枝
乌兰巴托的暴风雪裹挟着前线硝烟，将政府大厦的哥特式尖顶染成灰白。
会议厅内，鎏金吊灯在穿堂风中摇晃，照亮长桌上断裂的苏蒙友谊勋章——那是三小时前外交部长摔碎的。
"；俄国人把我们的士兵当防波堤！"；
国防委员奥其尔一拳砸在泛黄的《苏蒙互助条约》上，水晶烟灰缸震落在地，"；查干敖包的鹰群折翼时，他们的火车头正在贝加尔湖装运木材！"；
雪花从破碎的彩窗灌入，在蒙古总理宾巴苏伦的貂皮大氅上堆积。
这位毕业于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的老者，正用放大镜审视着救国军散发的传单：上面印着苏军撤退车队航拍图，车尾的ZIS-5卡车载满蒙古博物馆的青铜器。
"；日本关东军特使正在二等候见室。"；秘书长贴着总理耳畔低语，声音却被财政大臣的咆哮打断。
留着普鲁士式短髭的财政大臣掀开账本，钢笔尖戳穿印着镰刀锤子的钞票："；俄国人抽走了所有金卢布储备！难道要用成吉思汗时期的箭镞发军饷？"；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让所有人僵住。
接线员颤抖着举起听筒，救国军指挥官的声音通过电子变声器传来："；...午时三刻，我们会用240毫米列车炮问候乌兰巴托的钟楼..."；
青铜座钟恰在此刻敲响十一下，北郊方向传来闷雷般的炮声。
女议员其其格玛的珊瑚耳坠突然断裂，血红珠子滚落在作战地图上的库苏古尔湖位置。
"；请日本特使进来。"；宾巴苏伦突然开口，手中的转经筒停止转动。
防弹钢门开启的瞬间，穿西伯利亚紫貂大衣的日本陆军中佐微微鞠躬，马靴上的雪片落在波斯地毯上化作黑点。
他身后的两个随从抬着樟木箱，关东军特有的旭日旗徽章在箱体若隐若现。
"；这是驻满州国武官岩井英一将军的亲笔信。"；
中佐的蒙语带着大连口音，白手套展开的丝绸信笺上，金粉绘制的八纮一宇图案在吊灯下闪烁。
奥其尔抢过信件，瞳孔突然收缩——信纸背面透印出满洲铁路的军事部署图，新标注的装甲师集结地位于距乌兰巴托仅四百公里的赛音山达。
"；大日本帝国愿意提供二十个师团的装备。"；
中佐用指挥刀撬开樟木箱，九二式重机枪的枪管泛着蓝光，"；包括五十辆最新型的三式中战车。"；
财政大臣的钢笔突然在账本上划出裂痕，他看清了物资清单末尾的条款：以蒙古东部五个省的矿产勘探权作为担保。
其其格玛猛地站起身，松石额饰撞在青铜烛台上叮当作响："；这是新的殖民条约！"；
风雪突然加剧，窗外传来装甲车履带碾过冰面的声响。
中佐不紧不慢地展开卷轴，上面是关东军测绘的蒙古盐湖分布图："；我军工兵部队可以在七天内修复色楞格河铁路桥——当然，需要沿河二十公里的驻防权。"；
总理的转经筒又开始转动，檀木轴承发出吱呀呻吟。
奥其尔摸向腰间镀银的那甘左轮手枪，却发现枪套里塞着女儿前日寄来的护身符——绣着佛陀的丝绸上沾着油渍，那是她躲在地下室分发的救济粮。
"；贵军如何突破救国军的防空网？"；
宾巴苏伦突然发问，手中的放大镜聚焦在日军提供的97式战斗机照片上。
中佐的微笑在吊灯阴影里若隐若现，他打开镀金烟盒，抽出的却是张航拍照片：北海道渔民打扮的"；平民"；正在库页岛南端修建雷达站，背景里模糊的军舰轮廓有着英美舰队的特征。
"；美国海军第七舰队将在日本海进行'；人道主义救援演习'；。"；
中佐的指甲划过照片上阿留申群岛的位置，"；只要贵国同意在乔巴山建立联合气象站..."；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从港口区传来，水晶吊灯骤然熄灭。
应急煤油灯亮起时，众人发现中佐的指挥刀正插在作战地图中央，刀尖穿透乌兰巴托的城防工事示意图。
"；今夜十时，我军侦察机将在肯特山脉空投先遣队。"；
中佐的怀表弹开发出清脆声响，表面镶嵌的伪满皇宫照片泛着幽光，"；天亮前，关东军第23师团的九七式坦克就会碾过救国军的反坦克壕。"；
奥其尔突然掀翻樟木箱，九二式机枪零件散落一地。他抓起三菱战车模型砸向彩窗，玻璃碎裂处灌入的雪暴中，隐约可见政府广场上饥饿的市民正在分食军马尸体。
"；蒙古人宁愿吃沙子也不会当傀儡！"；
国防委员的怒吼被突如其来的引擎声淹没。
三架涂着膏药旗的Ki-21轰炸机编队低空掠过，投下的不是炸弹而是传单，日蒙双语标语在探照灯下飞舞："；亚洲人的亚洲"；。
宾巴苏伦的转经筒突然停转，他注意到每张传单右下角都印着细微的星条旗水印。
总理秘书趁机耳语："；美国领事承诺，只要允许日军过境，马歇尔计划将优先重建蒙古的畜牧..."；
"；把圣祖的画像请出来。"；老人突然用蒙语说道，声音穿透风雪。
当卫兵抬出成吉思汗织锦唐卡时，所有蒙古官员突然齐刷刷跪倒。
日本中佐迟疑片刻，单膝触地的瞬间，藏在袖口的微型相机露出反光。
"；四百年前，我们曾饮马多瑙河。"；
宾巴苏伦抚摸着唐卡上的苏鲁锭长矛，"；如今要躲在太阳旗后面复国？"；
奥其尔突然拔出那甘左轮，子弹却射向天花板："；我建议分三路迎敌！东线接受日军装备，西线向新疆求援，中线..."；
他的话被破门而入的通讯兵打断。
这个满脸冻疮的少年捧着烧焦的电台零件哭喊："；救国军的装甲列车...突破色楞格河了！他们的炮口...对准了圣山博格达！"；
日本中佐趁机展开卷轴末页，露出精心绘制的蒙古帝国极盛时期版图："；只要签下这份..."；
震天动地的炮声淹没了他的话语。
政府大厦突然倾斜，成吉思汗唐卡轰然坠落，覆盖在樟木箱的旭日旗徽章上。
宾巴苏伦在尘埃中爬向破碎的彩窗，看见救国军的铁道炮正在十二公里外喷吐火舌，炮弹撕裂空气的轨迹宛如划破夜空的复仇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