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赵焕说完话,许欢歌的眉头早已皱起,果然是文官,说话就喜欢嚼字眼,冷声回道:“且不说本将军是为皇上办事,应当恪尽职守,就是看贵公子精虫上脑、不知事态,本将军也会处罚!”
赵焕越听越是生气,指着许欢歌便说道:“峰儿错便错了,你用得着伤他根本?”
“赵大人也知道自己的儿子错了?”许欢歌皱眉反问,虽是问话,却是满满的讽刺意味。
楚明看着两个臣子吵得不可开交,着实有些头疼,劝阻道:“好了,定远将军,赵峰犯了错,你也罚了他,这件事算是扯平了。”
一个定远将军和工部侍郎在朝堂上因为这等事吵起来,实在是难看。
赵焕:“皇上……”
“扯不平。”许欢歌冷声道。就许楚明心疼自己的面子,赵焕心疼他的儿子,她就不能心疼允生了?
赵焕一听,立马扯着嗓子,万分委屈的说道:“皇上,您看看定远将军这态度,知道的是以为将军不把微臣放在眼里,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不把您……”
许欢歌微微迷起了眼,不偏不倚地说道:“赵大人,一码归一码,您如此挑拨离间,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楚明见两人又吵了起来,本就对许欢歌印象不好的他顿时勃然大怒:“许欢歌,你还想怎样?”
许欢歌噤声,她其实只想给妹妹争回一口气,今日赵焕将这件事放在朝堂上说,就是把允生的清誉给毁了,以后她要怎么嫁人?
突然,大殿上传来一声闷响,赵焕跪在了大殿中央,老泪横秋地说道:“皇上,虽然将军的妹妹受了委屈,但到底并没有被峰儿如何,可将军却将他打残,我们赵家也冤枉啊!”
赵焕刚说完,殿外的守卫就将一个担架抬了上来,上面躺着的正是昨日轻薄了许允生的赵峰。
只见他全身都被纱布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还是不是流着泪,看起来十分凄惨。
赵峰被放在了地上后,什么都没说直接哭了起来。
“儿子,你有什么冤屈就说给皇上听,皇上定会为我们赵家做主!”赵焕看着躺在地上的儿子,越发地厌恶许欢歌。
“嗯。”楚明点了点头,没有做出偏袒谁的态度,但群臣都明白,定远将军还是处于劣势。
赵峰吸了吸鼻子,很是委屈地说道:“皇上,我昨日真的向将军道歉了,是将军得理不饶人。再者,是她许允生先勾引的我,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本少爷让她来伺候,那是涨她的脸了。”赵峰越说越气。
赵焕轻咳了几声,用手戳了戳赵峰,示意让他少说话。
赵峰已经把好听的不好听的全说了,朝堂上的官员们不禁看向了殿中站着的两位许家人,定远将军许欢歌、兵部侍郎许之何。
果然见他们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许欢歌紧咬着牙关,呼吸变得有些沉重,冷冷地看了一眼赵峰。
赵峰以为她要动手,害怕地往外爬,竟爬出了担架,只见许欢歌并没有出手,而是冷声说道:“赵公子还真有赵大人的风范,说起话来字字诛心。家妹乖顺,从来不招惹他人,又怎会惹了赵公子,还请赵公子莫要颠倒黑白!”
许允生在京城中虽然有不好的家世丑闻,但她本人的品行却没有什么难听的言论,待在许家极少外出。
而赵峰常流连花街柳巷,强占民女、恃强凌弱,是出了名的纨绔。
官员们虽然心知肚明,却不敢出来为许欢歌说话。
虽然定远将军在山南平乱之后被提拔,但只是个正三品,一个没有人脉的正三品,和处处逢源的从三品,他们还是选择独善其身,袖手旁观。
赵峰却咬定了自己的话,没有改口的意思,嗤笑了一声,说道:“就是许允生勾引我的!”
许欢歌咬牙切齿,转头瞪着赵峰,几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你再说一遍。”
赵峰躺在地上,却如站着一般,不肯低头与人,伸长脖子仰着下巴,姿势很是难看,厉声说道:“就是许允生勾引我!是她害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要她偿命!”
看着许欢歌生气却又不能耐他如何的模样,赵峰的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许欢歌他动不了,小小的许允生他还动不得了?
这笔账,他一定要许家人偿还!
“我许家的人,谁敢动?”听到赵峰要动许允生,许欢歌一时没忍住,怒瞪着赵峰,像是下一刻就要将他挫骨扬灰的样子。
许欢歌话刚说完,就听龙椅之上的楚明猛拍了一掌桌子,骂道:“大胆!难道朕也动不得了!”
一时间,朝堂上的气氛变得十分古怪,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许欢歌的话无疑是触了皇上的逆鳞,皇上本就看许家不顺眼,这下莫不是要抓着这一句话,向许家问罪了?
几名与许家关系较好的大人相视了几眼,都要犹豫着要不要出言调和,可迟迟无人上前。
许欢歌冷笑了一声,摘下了自己的头盔,跪在了地上,盔甲上僵硬的钢片戳着她的膝盖,令她更加清醒,只听她不卑不亢地说道:“都怪末将从了军,看顾了北大营,今日,末将便辞官回家,保我一家安康!至少到那时,谁敢来犯,我定不手软。”
她说的十分清楚,字字铿锵有力,只要皇上点头,她就立马脱下这一身战袍。
若是赵峰真像他所说的,来找许家麻烦,那她也如自己言出一般。
“你!”楚明的手掌按在桌上,抓皱了厚厚的一沓纸,看着许欢歌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但许欢歌依旧直挺挺地跪着,等着他的决定。
在旁边站了许久的许之何叹了一声,走上前来,什么也没有说的直接摘下了头顶上的乌纱帽,跪在了许欢歌身边,抬头看着已经怒不可遏的皇上,说道:“臣,辞官。”
他的妹妹,一个正躺在家里不吃不喝,像个活死人一般没了念想,一个正在受着圣怒,怕是下一刻就有生命危险,他怎忍心作壁上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