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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究竟有还是没有?”

血图司命不解问道。

“没有。”

甲艰难摇摇头,说道。

罢了罢了,上宫乙兴许早忘了当初的小乞丐,不然也不会一直不与他相认,既然不记得,何必再见呢?

“既然如此,甲,去死吧!”

随血图司命话落,骑兵的屠刀高高举起,就要往甲脖颈砍去。

甲疲惫地闭上眼,隐约中,他听到了一阵急促马蹄声。

“我死后,以我之罪孽,该下十八层地狱吧?”

走马灯出现,甲从小到大的一生记忆浮现于脑海,昔年欢声笑语,悲痛绝望皆历历在目,他好似又重新度过了一生,重新以旁观者视角经历了所有悲痛与欢乐,顾青、云鹤上人、司马空、药婉、武老、邱泽等人音容出现……最后,浮现于甲眼前的,是顾青那宽实的后背。

他这辈子,唯一的牵绊就只有顾青了,他很担心自己死后,顾青能否顶得住古金大军的压力,能否好好活下去。

“甲!!”

甲好似听到了一声急切的呼唤。

叮!!

凛冽刀风袭来,吹乱甲的发梢,然而甲并没感到一丝痛楚,亦没失去意识,他疑惑地睁开眼,却震惊发现,有一身穿铠甲的伟岸身影用身躯替他挡下了屠刀,这人的背影他很是熟悉,熟悉到他毫不犹豫开口道出了来人的姓名。

“顾青!”

“我在。”

顾青大力握碎屠刀,缕缕鲜血从他手心流淌滴落,他不以为许,反笑得开怀,无惧眼前乌压压的万人惊疑或吃人的目光,回首认真道:“甲,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这次,我终于赶上了!

有我在,除非踏过我尸体,不然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顾青骑着宝驹太快,所以他及时赶到了,也只有他赶到了,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顾青,你快走,别管我!”

甲短暂错愕后,见顾青孤身过来,急忙喊道,他脸色之差,比自己要身死时还难看。

与其自己孤零零死去,他更不愿顾青来救他!

他不想让顾青陷入危险之中!

“人河城主帅?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天狼骑兵给我上!”

血图司命微愣后大喜过望,当即吩咐下去,天狼骑兵领命,抽出兵器扑上。

“甲,我会带你一起走!”

顾青木讷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他抽出斑纹大刀,扫出刚猛无比的一击,一下便将近身的天狼骑兵扫飞出去,将刚形成的包围圈扫出一个豁口。

顾青忙不迭抄起甲,上马就要冲出去。

不过天狼骑兵反应很快,更多的人拥挤而上,往豁口堵去,顾青还未骑马冲出半丈便被天狼骑兵们抓住机会一刀砍断了马腿。

宝驹痛嘶,失去平衡顷刻摔倒,顾青眼疾手快,带着甲一蹬马背,一个后空翻向前摔去,落地之时弯着腰护住甲,全然不顾乱刃加身,以宽实的后背生生受了所有攻击。

“哼!”

道道利刃顺着铠甲缝隙刺入体内,顾青痛哼出声,嘴角溢血,他不管不顾,一咬牙猛地向前冲去,终于撞出了包围圈,但同时,他也身受重伤。

“顾青,你快走啊,别管我!为何不听我的?”

甲没受到半点伤害,但在顾青鲜血溅到脸上时,心中却陡升起强烈的撕裂之痛,他怒瞪着顾青,双目通红,不停嘶吼,身体更是不停挣扎,想挣脱顾青的怀抱。

奈何甲的伤势实在太重,所做的挣扎如同婴儿锤击,哪可能挣脱得了?

他只能嘶吼着,不停地嘶吼,企图以此改变顾青的想法。

“为何不听我的?为什么就不听?你快走啊!”

“不要救我!”

“你会死的!你会死的!!”

“放下我,让我死在这里,你还能逃!!”

……

“不,我会救你的,一定会!”

顾青深吸口气,踉跄滚了一圈过后便迅速起身,他已能看见天际那小如黑点的援军。

“只要再坚持一会,你就能得救了!”

“甲,你坚持住,千万别死了!”

顾青后背又受了数道砍击,更有一巨锤拍在他头上,饶是有兜鍪护着也猛然懵了一下,他连连咳血,不敢回身御敌,不敢有任何耽搁,因为任何的耽搁都会让后面的天狼骑兵们蜂拥而至,他怒吼一声,忍下所有痛楚,不顾一切地往前跑。

“跑起来!快,再快点!”

顾青脚步不停,速度越来越快,此刻的他一如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护着甲,拼尽全力奔跑着,而甲,亦是同样的重伤垂死。

唯一不同的是,当年的他压榨自己的一切,是为跑到明珠楼寻找云鹤上人救活甲,而现在,他要甩掉天狼骑兵,直至肥腚等人的到来。

秉持心中信念,顾青仿若不知疲惫,不觉痛苦,身上可怕的伤势没半点影响到他的速度,他很快,快到将天狼骑兵们统统甩在身后,起初距离最近的天狼骑兵还能边跑边在顾青背后添上一刀,到现在,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顾青的背影越来越远。

“该死!”

骑兵们气得不行,若非他们马匹全留在坍塌的峡道过不来,他们也不至于万人追赶却追不上一人,这传出去,可谓丢尽了天下第一神骑的脸面!

血图司命面无表情,脸上并没有急切之色,因为他知道,甲与顾青是跑不掉的!

他艰难抬起手,淡淡道:“着急什么,还不快摘弓射箭?”

再能跑,也跑不过箭。

再能躲,也躲不过箭雨!

经他一提醒,当局者迷的天狼骑兵们顿时醒悟过来,皆不追了,取下背后威力十足的铁弓,纷纷露出了狞笑。

“射!”

随着一声令下,天狼万骑齐齐向天射箭,足以穿铠裂石的六石之力附加在箭矢之上,箭矢咻的一下便冲破云层,至最高点时散落而下。

万人齐射箭,箭矢万枚何其多?何况古金善射猎,盛产弓手,有半数人都以数箭齐发!

在众人眼中,数万枚箭雨形成了一片遮天乌云,烈日之下,凭空创造出一片乘凉阴影,没有任何人,能在其内躲得掉!

阴影袭来,顾青抬头,看到了如乌云般黑压压的箭雨,前后左右避无可避!

“顾青!为何不听我的,为何救我啊!”

箭雨阴影下,甲痛苦嘶喊,绝望到几乎窒息,血泪滴滴滑落。

顾青脸色不变,只是平静地低着头继续跑着,最后,箭雨加身前夕,他看清了脸色大变的肥腚,急切呼唤的药婉,以及后面奔赴而来的死士们等人的脸,他欣然笑了。

“终于……赶上了!”

顾青不跑了,轻轻叼起一根狗尾巴草,尽可能地展开身体掩护着甲,用他的背,为甲挡下这万千箭雨,一如他们幼年时,他用身体为甲挡下城卫的皮鞭。

“甲,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顾青对甲笑道,笑得那么的轻松,那么的释然。

天瀑山那次,他没赶上,成为了他一生的噩梦,这次,他总算赶上了!

他,无憾了!

“顾青,你若死去,我会疯的!!”

甲情绪无比激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睁睁地看着……

咻!!

朵朵血花绽放……

“不!!!!!”

箭雨无情落下,没有一枚落在甲的身上,却让甲痛得更加撕心裂肺,他一口血吐出,终于忍不住晕迷过去。

“我……发过誓的……甲,我没有食言……”

顾青倒下,直至死,他也将甲完全护在身下,弥留之际,他轻轻喃喃着,他的精气在他的执念下,主动往甲身体涌去,代表至刚的阳行内力融入甲的体内。

龙渊峡外,万箭之下,这一刻,甲同时拥有了阳的变化,阳的辟邪,以及阳的刚猛,三者合一,阳行彻底圆满,他的体内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道特别的行系缓缓出现,独立于五行生灭轮回之外,至刚至阳,烈日盛极,霸道绝伦,毁灭一切,焚净一切,五行……皆在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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