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陈秋叶所言,京中近几个月来,细作活动频繁。
尤其是辽国派来的细作,苏若、邱胜和东方飞鸿等人合力,已经揪出多达数十人,但这些人都是死士,一经发现要么服毒自杀,要么拿剑自刎,查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这些细作在东京城内,多次引发争斗恶意放火,甚至有一两次将奇毒放在了陛下的饮食之中,幸好多有防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百姓之中谣言四起,称辽国要再次开战,人心惶惶。而且太后刘娥又突然再次提起祭祀太庙之事,群臣力谏争相不下,朝野人心浮动。
这个噩梦,令赵一凡隐隐难安,似乎如谶语一般。
陈秋叶也无心再睡,看着七郎一副愁容,淡淡而笑:“凡兄,我记得幼时你便爱蹙眉,如今还是这样。你呀,身边就该有一位活泼聪慧的女子,替你解忧,平你烦恼。”
“你是说林风儿?你若是喜欢,我乐得说媒。”
赵一凡解开了眉头,笑着调侃道。
叶子年纪与风儿相当,郎才女貌,实属良配。
“我?”陈秋叶难以置信,“我寄心予山水,这儿女情长嘛……听说是一件很苦的事,我还是……我还小……”
二人正聊着,门外只听林风儿敲门问道:“七郎,今日是否在此地停留?”
说曹操曹操到,二人相视一笑。
陈秋叶将人请入房间,正式见过。林风儿这才知道二人渊源匪浅。今日一早,她寻七郎不见,寻到此处听屋内酣睡,便知有故事。
“秋叶?这个名字……倒像是女儿家的名字……”
林风儿调侃道,方才她在门外听到二人的谈话,正好找个机会解气。
陈秋叶哪解女儿家的心思,正儿八经回答道:“听我娘说,我出生之时,父亲心慌意乱拿了本书在手,也读不下去,听到啼哭之后,才放下心来,低头看到一句诗,便吟了出来,‘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这不,我的名字就出自于此。姑娘以为如何?是否诗情画意?”
赵一凡在旁抿嘴而笑,这番解释他不只听过一回。秋叶这个名字确实随意了些,不过二郎行事一向如此,也不足为奇。
不过今日,更有趣的是,这首诗的题名恰恰是林风儿的风字,似乎冥冥之中有一根线在牵引着他们,让人不得不想到了缘分这二字。
本来成竹在胸的林风儿,此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回头再看见七郎那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更觉气恼,于是将矛头对准了他,故作轻松道:
“七郎,原来我林风儿的风这般好,今日给你带来了个秋叶,不知明日可是……二月花?”
此言一出,赵一凡顿感不妙。
风儿和秋叶都是才貌双全之人,这一路上,可想而知处处都是机锋,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对付这两个祖宗。
正想找个理由打岔过去,只听陈秋叶不甘示弱,随意接道:“哎……林姑娘,我这秋叶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风都能带来的,我出生之时,那夜可是刮了一夜的北风。姑娘是杭州人士,这风也刮不到我眉州罢……”
没想到这陈公子文质彬彬,一身书卷之气,嘴上却也不饶人,林风儿莞尔一笑,觉得甚是有趣。
不过赵一凡却听出了门道,他怎知林风儿是杭州人士?暗下思量,点头确认道:“你们可是见过四郎五郎了?”
“是,我与父亲刚到杭州,便接到了东方飞鸿的密信,才快马加鞭进京。圣上已知晓林风儿随你出塞,命你我万万护她周全。”
赵一凡点点头,知道此事再瞒不住。毕竟风云会在民间有很大的声望,若有闪失,也会是一场风雨。
护我周全?林风儿一下子来了精神,兴奋道:“陈公子,想必你武艺非凡,不如出了城咱们比试一番如何?”
陈秋叶瞬间乱了方寸,毫无方才的镇定自若,急忙摆手道:“林姑娘说笑了,在下就是一介书生,怎么会舞刀弄枪的功夫?”
这倒令林风儿大感意外,和七郎交换了个眼神,心中仍是万分疑惑。若是危急之时,再被人绑了当人质又该如何?
陈秋叶似乎看出来二人的顾虑,云淡风轻道:“这世间,对阵敌人,可不只有武斗,这布阵才能杀敌。岂不闻诸葛军师妙计安天下?”
口气倒是不小?!竟自比诸葛!
赵一凡无可奈何地微笑,尽管他听闻这小子有些才学,但多年未见,也不知是真是假,且行且看罢!
三人收拾一番,继续南下,踏上了去往吐蕃的冰雪之路。
……
转眼几日之后,三人来到了一处小城镇歇脚,名叫应理。
此地虽小,比不得灵州,但其连通河西以及河湟等地,乃是交通要塞,来往人员可谓错综复杂。
来到此地,三人都长了个心眼,怕别有用心之人躲在暗处,饮食喝水等都格外小心。
一夜平安无事。
次日三人牵马出发之时,林风儿突然给赵一凡使了个眼色,让他留意刚进后院的两个党项人。
这两位,她曾在西夏王宫门口见过一面。
再看体格,强壮威武,定是不俗之辈。
二人心领神会,将马鞭回身丢到陈秋叶的手里,跟着那二人而去,伺机而动。
陈秋叶一愣,盯着手里的马鞭,半天回不过神来,接着叹了口气,似乎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不情愿地又将马牵了回去。
只见那两个党项人吃吃喝喝,又回房歇息,人多眼杂,倒不好动手。
二人正愁眉不展之时,陈秋叶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怡然自得,嘴角上扬笑道:“凡兄,兄弟我已然得手了!”
啊?!
赵一凡和林风儿登时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一直盯着,也不知这小子有何诡计,令那两个身经百战的硬汉就范的?!
这期间,他们从未出过房门,也未见陈秋叶进去,更无打斗之声。
除非……
二人相视一笑,一个共同的想法浮现在了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