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崩坏？时空秩序错乱？”
“是的，魏前辈，这是你在设立阵法之初就已经预料到的事情。”说到这里，蓝思追顿了顿，似乎还在犹豫着要怎么解释，但紧接着，他就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虽然这样的话，不要说此刻面前这位一脸诧异的魏无羡了，就连他在听到之初，也是这般不可置信的表情。
就比如眼下，他对着魏无羡的那张脸，说这话是魏前辈说的，这样的感觉同样很奇怪。
但是蓝思追知道眼下问题的严重性，所以，他很快就正了神色，对着同样坐在另一边的另一个蓝思追，脸上也没有露出震惊的表情。
“可是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是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时空的。”
“是的，魏前辈也是这么说的。”
几乎是魏无羡的话音刚落，蓝思追就已经点了头。只是这说出来的话，怎么都让他觉得有点别扭。但对上那孩子一双单纯如鹿的眼睛，最终，魏无羡还是默默地把这样的感觉给咽了下去，恢复了常态。
不管怎么说，他只是听着有点怪。
但蓝思追，这面前可是还坐着另一个呢。
这么一想，魏无羡甚至有点心疼这个小朋友了。还有一点，他刚刚没来得及说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蓝思追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自己被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给萦绕了。
可他记得很清楚，在他来到这所有的混乱时空之前，他根本就没有见过他才对。
那这股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的？
索性这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魏无羡只迟疑了半晌就先放下了这个念头，这会儿的重点显然并不是这个。
他的动作并不明显，至少那边依旧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蓝思追并没有注意到。
反倒是魏无羡自己的注意力，下一秒又被蓝思追身上的衣衫给吸引了过去，准确的说，应该是里衣。
蓝思追外面穿的是姑苏蓝氏的弟子服，头上戴着的也是云纹抹额。那上千条家规他是没什么印象了，但也知道，云纹抹额，那说明眼前人的身份，必然是姑苏蓝氏的嫡系。
但从刚才开始，魏无羡就一直觉得，此刻坐在他身边的蓝忘机，那模样怎么看都有点奇怪，怎么看都觉得，有点……慈爱？！
念头一闪而过，魏无羡的表情有点惊悚。
蓝忘机？慈爱？
这怎么看都是两个老死不相往来的词，怎么会出现在一起？
难道是他在各种幻境中待久了，以至于感知都出现错觉了？或许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的想象罢了。
魏无羡不知道的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但他这一刻的表情，却是蹙眉咬着唇，满是忧虑的模样让他的脸色越发苍白。
蓝忘机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悄然攥紧，这一刻，他无比后悔自己的先知。
再没有什么痛苦，比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都做不成更让人难受了，蓝忘机抿了抿唇，良久才又起身，拿起边上的酒壶，给魏无羡添了杯。
触手温热，端起来却是扑鼻的酒香，入口绵柔。
是天子笑。
魏无羡挑了挑眉，放下杯子的瞬间，抓住了蓝忘机还没来得及完全缩回去的手。
蓝忘机以为他还要，微微蹙了蹙眉：“等等再喝，不要喝太多。”
魏无羡眨了眨眼，或许是因为看清楚了蓝忘机眼底浮现的那一丝担忧，他突然就笑了起来。
那是他很久都没有的，完全放松的笑，那一刻，那消失了很久的少年气，从魏无羡的眼角眉梢流露了出来。
蓝忘机怔了怔，然后发现自己的手依旧没有被魏无羡松开，但魏无羡的目光也没有继续落在他身上，而是看向了蓝思追。
另一个蓝思追。
“蓝湛，你看，他的手，刚刚是不是虚化了一下？”
顺着魏无羡的话音，屋里其余的三人都看向了他指着的方向。
这种感觉，蓝思追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因为魏无羡注意到的，他已经感觉到了。
他倒没觉得害怕，甚至在眼睁睁地看见自己手掌虚化的一瞬间也没什么感觉。只是突然间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有些不适应罢了。
相比之下，另一位还在叙述着的蓝思追，就显得更平静了。在蓝忘机和魏无羡的目光落在那一边的时候，他眉心都没有皱一下地摊开自己同样虚化了一瞬的手，语速却依旧平缓，浑然不觉自己说出来的话，下一秒就成功让坐在对面的那两位瞪大了眼睛。
“魏前辈曾经说过，两个同样的人，是没办法同时存在于同一个时间线的同一个地方的。”顿了顿，他突然抬眸认真地看了一眼魏无羡，在他逐渐瞪大的眸子里，轻声道。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给你传递消息，却不能长时间待在这里。”
“我们能够警醒，但却不能试图改变过去发生的事情。”
关于这一点，其实魏无羡在蓝思追说上一句的时候，魏无羡就已经有所感觉了。再加上他之前经历的那些，本质上其实和蓝思追所说的那些是一样的。
“那你现在....”
魏无羡的一句话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刚刚还平静的蓝思追再抬眼看过来的时候，眼眶里已经蓄满了眼泪。
“魏前辈！”
蓝思追突然猛地上前一步，跪下来的同时用力地拽住了魏无羡的裤脚，语气里已满是哭腔。
“魏前辈！是你...是未来的你，耗尽了自身的灵气，强行逆转了阵法，把我送到这里来的！”
蓝思追扑过来抱住腿的举动太过迅速和突然，但反应过来的魏无羡还是在他一连串的动作里，瞥见了一丝熟悉。
“阿...阿苑？！”
魏无羡觉得自己的思维在一瞬间破碎又重组了。要不然谁来告诉他，为什么眼前这个穿着姑苏蓝氏衣衫，一看就是蓝忘机这个小古板一样翻版的小小古板，怎么会突然变成阿苑啊？
偏偏眼前人还嫌他不够震惊似地，揉着眼角应了他一声。
“是，魏前辈，我是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