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朝至今,从未有京卫骑乘战马进入泰隆坊。
要知道泰隆坊可是整个大康朝站在权利顶端的那一小撮人的居所,莫说冲撞了谁,便是吓着某个贵人,这些京卫也吃罪不起。
今日非但有京卫骑乘战马进入泰隆坊,还高达三百人,领头的竟是兵部新上任员外郎裘庆通。
裘庆通来不及换掉朝服,汗水打湿了衣衫,进了泰隆坊连马不下,怒吼连连。
“封了泰隆坊,许进不许出,任他是何人,行迹鬼祟或是猫腻者,统统拿下…”
“给本将踹开所有府邸,搜,本将不管他官居几品,官职如何,除了幽王府外,给本将搜…”
“四门已落,人定在城中,灯下黑,保不齐被大逆不道之贼关押泰隆坊中,若是错过了,你们这群丘八就与本将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刀吧…”
刚上任的兵部员外郎裘庆通,本是北地三道军器监监正,刚高升,上朝没两天就碰到这种事,满肚子邪火,看谁都像“绑架犯”。
正好,骑着马的裘庆通望见了唐府外聚集了数十号人,一夹马腹带着二十多个骑卒冲了过去。
唐府这边吓了一跳,唐家人也算是诗礼传家,世代文臣,谁见过这个场面,全是杀气腾腾的骑卒。
“唐府?”
裘庆通居高临下的望着唐府众人:“为何聚集于此,说!”
甄霜华早已吓的花容失色,这般阵仗,定然是京中出了大事,说不定与造反谋逆有关。
“将军,将军可是…可是兵部员外郎裘将军。”
于贞也吓的够呛,连忙躬身施礼:“敢问将军出了何事。”
“与你无关,你是何人。”
“回将军的话,学生于贞,我二叔是大…。”
“谁他娘管你是谁,少废话,本将问你,为何聚集于此!”
于贞吞咽了一口口水:“我二叔是理寺寺卿于臦,世子爷的人。”
闻言,杀气腾腾的裘庆通面色一缓:“原来是于寺卿后辈。”
四下看了看,裘庆通正色道:“此事与你无关,速速回府莫要走动。”
说完后,裘庆通随即看向一群唐府下人:“你等为何聚集于此,说!”
别看裘庆通是刚上任的,真不是酒囊饭袋,任何不同寻常之事,只要是遇到了,他必须搞清楚。
甄霜华连忙施了一礼:“家丑,家丑之事。”
“谁管你丑不丑的,快说。”
“是…是小女不孝勿交了匪类,险些被一贼偷诓骗了偷盗府中财物,正想着捆住押至京兆府,就昨夜的事儿,今个一早才知晓。”
“昨夜?”
如同触发了关键词,裘庆通一甩马鞭,大量的骑卒匆匆围了过来,将整个唐府围的水泄不通。
“哪个是贼偷?”
唐府众人齐齐指向旺仔。
“他不是,他不是贼偷。”
唐虞急的都快哭出来了,挡唐府下人不是,挡骑卒们也不是:“他真的不是贼偷,他只是…他只是走投无路的可怜人,他若是贼偷,岂会连我给他的一贯钱都不要,哎呀,他不是贼偷的。”
唐虞转过头冲着旺仔叫道:“你解释呀,快解释呀,你怎地和个哑巴似的,你要大难临头了,快和他们解释。”
旺仔面无表情,非但没解释,反而瞅着裘庆通,一副质问的口气:“京中出了何事,为何如此兴师动众,还有,你兵部员外郎,为何统的是京卫,京营都尉何在,说!”
旺仔不开口也就算了,他这一开口,裘庆通大惊失色,第一反应就是俩字---拿下!
一声“拿下”,京卫齐齐抽出腰间长刀。
见了如此之多明晃晃的长刀,唐虞也是完全的下意识反应,一甩手,掌中刀抓在了手心里。
结果唐虞亮了掌中刀,顿时反应过来面前是京卫,又赶紧将刀收了起来。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这一亮刀,京卫们顿时如临大敌。
“抓活的!”
裘庆通大吼连连:“身藏暗刀,此事定与他二人有关,要抓活的!”
一看这架势,于贞抱着脑袋就往旁边跑,唐府众多下人也吓的魂不附体。
就在此时,一块腰牌甩在了裘庆通胸前。
裘庆通吓了一跳:“敢偷袭本…”
话没说完,裘庆通这才看到是一块腰牌,定睛一看,如遭雷击。
旺仔冷声道:“此事与我二人无关,速速说来,京中到底出了何事。”
裘庆通张大了嘴巴,瞅了瞅腰牌,又瞅了瞅旺仔,半晌没反应过来。
腰牌,抱刀司的,抱刀司中只有两块腰牌和其他腰牌不同,一块是代表抱刀司统领的身份,抱刀司卓统领从不离身,还有一块,代表抱刀司大统领的身份,只是大统领齐烨从不放在身上,而是另一人不离身,王府护卫头子,刘旺。
裘庆通倒吸了一口凉气,脱口叫道:“你是刘…您是旺爷?”
刘旺点了点头:“某是刘旺。”
“当真是旺爷?!”
裘庆通面露狂喜之色,先是翻身下马,紧接着满面厉色:“好你个唐家,竟满门皆是乱国贼子,统统拿下!”
“滚开。”
旺仔一脚将刚要扑过去的京卫踹开:“与唐家无关。”
刚刚还满面煞气的裘庆通,那就和舔狗似的,迅速来到旺仔旁边,点头哈腰。
“旺爷,旺爷您无碍吧,旺爷这真的是误会吗,那唐家人为何要围住您,旺爷,旺爷您说句话啊,旺爷您要是被胁迫了,您就眨眨眼,小弟护着您杀出重围…”
唐家人,彻底傻了眼,一会看看和个舔狗似的裘庆通,一会看看紧皱眉头的刘旺,大脑已经宕机了,连唐虞也是如此,完全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慢着。”旺仔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你们…是来寻我的?”
“就是寻您的啊。”
裘庆通连忙绕着刘旺走了三圈,确定旺仔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后,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您…哎呀,不是末将说您,您都这么大的人了,夜里怎么不回府呢,世子爷与太子殿下都急疯了,朝堂上的诸位大人都带着人马亲自寻您,四门落下了,朝都不开了,您无碍就好,您无碍就…”
“嗷呜”一声惨叫传来,大家齐齐望去。
只见不知何时,那于贞竟是坐在了地上,手里抓着从家丁手里夺来的长棍,狠狠砸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于贞满面狠色,望着刘旺:“这条腿,是刚刚踹您那条,小的眼瞎,先断一条,应该的,旺爷,规矩小的懂,另一条给您解解气,只求您祸不及家人!”
一语落毕,于贞又是一棍子砸下,狠狠敲在了另一条腿的膝盖上。
裘庆通一脸懵逼:“他这是作甚。”
旺仔哭笑不得:“他刚刚踢了我。”
“什么?”裘庆通勃然大怒:“踢了旺爷以为两条腿就揭过了,你他娘的想得美,来人,捉拿于府所有人,先抓大理寺寺卿!”
唐虞张大了嘴巴,望着刘旺:“你不是贼偷,那你…那你究竟是谁?”
“护院罢了。”
旺仔微微一笑:“昨夜,多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