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将府,劝谏君王。此是青鸢临去交给雯若的大任。雯若未敢以此为傲,反生更多忧虑。她左思右想,瞻前顾后,终究心中无底,实不敢耽搁,只在青鸢去后便也匆匆入城赶赴宫廷。
越王宫里,只为近两日主持政务的大将军已去,旁人并不敢专政,君上又不入朝,众臣候了片时,实无可议,只能彼此摇头纷纷退去。人潮外涌,雯若正逆流而上。有宗亲近臣见了长公主,自是要申诉唠叨一番,无论言辞或激愤或无奈,初衷都是拜请长公主能谏劝君王。
雯若又领一份重任,忧心忡忡往后宫来。却见琅华殿前庭院冷清,殿门紧闭,只得几个侍卫立于阶下。侍卫中有人识得长公主,快步迎了上来,行礼问,“长公主如何来此?有王上诏命?”
雯若看他众人,坦言,“我没有诏命。是否未得诏命就不能见王上?以王上今时境况,你们以为他会召见谁人呢?王不召臣,臣不觐见,是要彼此隔绝吗?你们亦甘心做这隔绝之屏障?”
侍卫面露难色,“这个……道理自然是这个道理……只是我等也是奉了王命,不许任何人上殿……”
“那你们只当我是硬闯宫禁罢!你看是我打你们一顿,还是你们打我两下……”
“微臣哪敢?”侍卫赔笑,别具深意,“听闻大将军为替长公主开罪把王上都揍了!我等若打了长公主,那大将军回来还不得清了我几个门户!若说使长公主揍我们一顿,我们原也不配……”
“大将军打了王上?”雯若惊呼,“几时的事?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容得这等荒唐事……”话未说尽,一个人影闪入眼帘,接话道,“长公主许久未入王廷,自是少闻这等荒唐事。只是自上回长公主兴兵逼宫之后,你夫妻尽归初阳,王城倒也少有这等荒唐事!长公主归来倒又有了。”
雯若怒目看着眼前按剑而立的方垣,训斥道,“大将军与君上,不过是爱之深,责之切!尔等若趁势挑唆,离间他君臣情义,那才是真真逆臣!都闪开!我要见王兄!还轮不上你们管教!”
方垣仍横剑拦了去路,“长公主,恕臣直言,王上现今心境颓然,你若无十足把握解他心结,最好不要去惊扰王驾。言辞不当只会伤口撒盐,徒增伤悲。更甚者,也增你兄妹嫌隙。”
“放肆!我兄妹之间本是家事,由得你们胡乱评断!让开!”雯若奋力推了把方垣,就要硬闯。
方垣拦住又劝,“我王确有口谕,不许任何人登殿,违者以犯上论处!还请长公主三思慎行!”
“既如此说,犯上在我,非干尔等!王兄若论罪,我自领罪便是!尔等退下!”雯若怒目呵斥。
“长公主!”方垣紧忙追上,伸手拦住已然登阶的雯若,“长公主留步!王上……王上不在琅华殿?”
雯若狐疑,“不在琅华殿在哪?本宫自朝堂上来并未见君上!你们休得使诈!待我进去瞧过……”
“王上不在宫里。”方垣无奈坦言,“或是说,不在城里。王上现今在何处,实说我们也不知道!”
雯若大惊,看一眼琅华殿紧闭的殿门,再看方垣,再看琅华殿殿门,脑袋如受重击,嗡嗡作响,“不在宫里……不在城里……不知在何处……你们好大胆啊!你们……你们何敢……何敢……”实实惊到语无伦次,又想君王在外不知会遇上何等凶险,一时心慌神忧,只觉胸闷气短,身子晃了晃跌坐在门阶上,“你们好大胆!岂敢纵了王上出宫……远走!朝政国务该如何?江山社稷该如何?王上遇险又该如何?你们此样行为与叛国弑君何异!方垣!你倒是安得甚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