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是一种关系,也是一种职业。
就比如现在的翁婿两人,就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黑瞎子努力忽视可怜女婿求助的眼神,拉着他去带孩子。
“别想了,这都是你亲岳父教给你岳母大人的,算他家的传统节目了,只要你没有坏心眼,死的就不会是你,放心吧。
对了,另一个传统就是,孩子要父亲带,增加男性对家庭的责任感。你记得好好看孩子,出事了我会收拾你的。”
黑瞎子说的轻巧,走的更轻巧。只留下一个年轻的“怨夫”,守着孩子,直到夜晚降临。
那边的解青月已经在她亲爱的妈妈的教导下,准备了许许多多的武器,以应对各种风险的到来。
当然,当晚两母女一起睡的,只留下两个男性,独守“空房”。
“妈妈会陪你的,好长时间。”
白栀拍着解青月,像小时候好不容易才和她一起相处时的样子。
补偿就是要补偿在亏欠的人身上啊。
解青月是妈妈,但也是女儿。
在她陪着孩子长大的时候,她的妈妈,也会一起陪着她再一次长大。
漫长的时间,特别是张家人长大的漫长时间。
张起灵看着已经长的很大了,但是还在害怕白栀的小孙子。
“怕什么,现在又不能弄死你。”
张松远不自然的挠挠头,还是坐立难安。
“舅舅,一会儿外婆打我的时候,你能拦着点吗?”
他这次闯的祸有些大了。
张起灵坐在摇椅里,端着小玉壶,看着眼前的这个“不孝子孙”。
“你干什么了。”
张松远使劲呼出一口气,瘫在了椅子上。
“外婆院里的海棠树不是开花了嘛,长的还挺好的,我就折了一些,放进花瓶里了,结果被外婆看见了,当时就哭了,连齐外公都想打我。”
老一辈的事情,他们都默契的不去跟孩子们说,所以他真的不知道那棵树代表着什么。
张松远还在嘟囔,一旁的张起灵已经开始解裤腰带了。
啪的一声,腰带就已经到了张松远的身上。
“嗷~舅舅你干什么啊!”
张起灵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追着他打。
“我还拦着白栀,我替她打死你,都是我真的喜欢你。”
解雨臣留下的有意义的东西不多,那棵树就算是重中之重。
这个小兔崽子,真是皮痒了,还跑去撅树枝子。
张起灵也是“老当益壮”了,这都三百多岁了,还能追着小年轻的打架。
那边的白栀哭的不能自已,摸着那棵海棠树,委屈的哀嚎着。
“你不疼不疼呀,怎么被欺负的那么可怜啊~”
别说插花了,张松远折下来的花枝,都能再组成一个一米多高的小花树了。
看上去,整棵树小了一圈。
黑瞎子抱着白栀,看着她痛哭流涕,心里也难受。
这树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白栀怕是真的会“心冷”的。
“小小姐不哭,你要是因为这事哭,花爷怕是要难过了,瞎子也不希望你哭,你哭的太伤心,瞎子嫉妒,也悲伤。”
白栀擦眼泪,倒在黑瞎子怀里,手还是没有从树干上离开。
“我想花花,这是花花,你以后也会走,还好你走了,你留给我的东西要是也被人这样对待,我也会伤心,我连你们的遗物都保护不好。”
说着,眼泪又重新涌了出来。
黑瞎子知道,她在想解雨臣,她在自责,她在害怕。
怕她自己,连爱人的遗物都留不下,最后找不到任何可以思念的东西。
可能到最后,白栀就只能守着他和解雨臣的遗物,慢慢等死了。
“不怕,它比花爷还大呢,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折了些花枝就死了呢?它会好好的,以后陪着小小姐,开花哄小小姐开心。”
白栀默不作声的流泪,呆呆地看着树干,渐渐睡去。
感觉到白栀放缓的呼吸,黑瞎子还是没有起来,就那么抱着白栀,等着她睡熟。
以后啊,他的遗物可不能是这么脆弱的东西,要是真的磕了碰了,白栀估计又要“大河决堤”了。
闻讯赶来的解青月和张琛明远远的看着见,赶紧停住脚步,看向一旁的下人。
“少爷折了许多的海棠花,夫人撞见。”
解青月眼前一黑,转身就走。
张琛明也是啥也不知道,赶紧追了上去:“姐,消消气,园园不是故意的,一会儿咱俩打他一顿,让他好好给妈道歉。”
解青月转身看着他,无奈的说:“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是我早就说过了外婆家里的东西,别乱碰,他不听,那么就是他故意的。”
着急啊,眼看着解青月真的发火了,张琛明真的怕她一怒之下,把孩子打死。
他舍不得,孩子可是他一手带大的。
“你总不能真打死他吧。”
一棵树,再怎么样也不值得孩子死啊。
解青月冷下脸,看着他:“我爸花名解语花,我妈叫白栀,一墙之隔的两棵树,你说是什么意义。”
这下好了,张琛明闭嘴了。
真要是解青月留下的定情树被毁了,他不打死那人,都是他信佛。
“你动手吧,我不拦着你。”
眼睛一闭,张琛明停下脚步,转身不去看她。
解青月感慨的拍了一下张琛明的肩膀:“不会死的。”
听见解青月走远的声音,张琛明拿出手机,开始联系自己爸妈。
张琛明:妈,如果我说,远远摘了解家老宅妈院子里那海棠树花枝,还挺多,远远能活着吗?
母上大人:别联系了,我跟你们没有关系了,但是出于人道主义,我会给你俩收尸的。
看着自己老妈毫无亲情的回复,张琛明沉默了。
算了,还是找他哥吧。
他哥靠谱。
张琛明:哥,远远摘了许多的海棠树花枝,把妈气哭了,怎么办。
最厉害的哥哥:等死吧,前族长和你现岳父都是你亲岳父的好友,那院里能住人的三间屋子分别是他们的,你自己掂量一下,他们之间的友谊。
其实最重要的还没有说,就是张起灵去解家的始末。
除了族里要承袭族中职务的人,没有人会教给他们这一代的人。
那些太沉重,就不需要那么多人背负了。
到了这个地步,张琛明彻底绝望了。
找了下人,吩咐人去找大夫,一个看白栀,一个看他儿子。
重新回到那个院子里,张琛明见树下无人,绕了一圈,找到了黑瞎子他俩。
愧疚的看着白栀,张琛明刚想说话,黑瞎子就开口了。
“你想说的我都知道,小小姐也不是小气的人,真的会因为他摘了花就哭,实在是他太不像话了,那树都瘦了一圈,万一它想不开,直接死了,你让小小姐怎么接受。
当初他摔碎了多少瓷器和首饰,小小姐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那树意义非凡,遭了那么大的罪,他不受罚是不可能的。”
张琛明被黑瞎子教育着,解青月也准备要接张起灵的班了。
见解青月来了,张起灵也担心白栀,将皮带放到解青月手里。
“慢慢来,别打死,不至于。”
解青月抻了抻皮带,沉重点头:“嗯。”
张起灵走了,走的远远的,还是能听见小兔崽子的哀嚎声。
到了屋子,张起灵看了一眼白栀,坐到了一旁。
“打完了,小宝再教育了。”
黑瞎子点头,看了一眼检讨自己的女婿。
“我会教他的,不用担心。”
张起灵金口玉言,击碎了张琛明最后的庆幸。
";死孩子,就会坑爹,活该被揍。";
握着茶杯,恶狠狠的想自家的逆子。
等到大夫到了,开了药物,看过“肿胀兔崽子”,几人才松了一口气。
就怕白栀没了那股子精气神。
远在千里之外的张海客听说了白栀的事情,也是疲惫的叹息。
“都老了,死人留下来的东西,总是要珍贵一些的。”
被人照顾着喝药的张海客,推开药碗,指挥着别人联系白栀。
反正已经心情不好了,直接继续不好吧。
“呦,起来了?心情好点没?”
张海客直接打的白栀的电话,被白栀误接了。
还以为是工作呢。
白栀丧着一张脸,半躺在床上,看着床账上挂着的那串小蝴蝶。
“什么叫心情好点没,我心情一直很好,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张海客有些累,坐在了窗户前的椅子上,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
“谁说我不盼你好,要是你心情不好,我才不给你打电话呢。”
“呵,是为了给我添堵吧。”
朋友都是这样了解彼此的。
张海客嘿嘿一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脸苦的皱成一团。
老了,不太喜欢这玩意了。
“胡说,我就是蹭一下你的好心情而已,你怎么总是狗咬吕洞宾呢。”
白栀转了一个面,看着关心她的黑瞎子,浅笑着拉着他的手,玩了起来。
“别废话了,赶紧的,说事,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
张海客也不卖关子,主要是怕白栀直接挂电话拉黑,他还想再看看他们呢。
缓了一会儿,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
“我老了,快不行了,就这几天了,带着族长来看看我吧。”
白栀知道张海客的性子,说句不好听的,他俩不太愿意像对方认输服软。
这种语气,只能说明,事情是真的。
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白栀刚好一点的脑袋又开始疼了。
“行,我知道了。放心吧,不止老张去,我们全家都去。”
白栀好不容易服软,张海客很欣慰,脸皮也很厚。
“哈哈哈,看来你还挺喜欢我的,要不然能带着全家一起来?”
白栀翻了一下白眼,看向黑瞎子,讨要手机。
黑瞎子遮遮掩掩,白栀觉得他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藏私房钱了?”
黑瞎子不知道该不该感动。
感动白栀怀疑他攒钱,都没有怀疑他出轨。
难过在于,她都不怀疑他出轨,却怀疑他藏私房钱。。
不太开心的将手机放在白栀手里,直接脱鞋爬上了床,背对着白栀。
打开手机,看见白栀卡通形象的图片,白栀啊了一声,还是不知道黑瞎子在遮掩什么。
木头呦~
答案都贴在白栀脸上了,白栀还不知道。
那卡通小人追着黑瞎子要亲亲,黑瞎子好意思才怪。
当然,这是独属于白栀养的人的少女心,他们都喜欢在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害羞。
订了机票,张松远伤都没有养好,就跟着白栀出发了。
到了飞机上,张琛明看着张松远越走越远,都惊呆了。
真有意思,就他一个人在经济舱,他们都在前面。
大家都不知道白栀现在为什么不陪着她的宝贝树,而是拉着他们往外面走。
但是见到了张海客,他们就自动明白了。
张海客老了,不行了,要他们给他送行来了。
白栀没有那么伤感,坐在楼梯口处的长沙发凳上,不屑的上下打量着张海客。
“你不行啊,你都要没了,这个破椅子,还是没有换地方。
砸的,你上下楼要换鞋吗?,在这里放这么一个东西。”
白栀,一款永远“三岁”的小人类。
不见她就想,见了她就烦。
张海客一听白栀的声音,他的脑袋也开始疼起来了。
他都快死了,白纸还是不让着他,真是一点传统美德都没有。
拐杖敲地,站在一米远处的台阶上,俯视让他头疼的白栀。
“我不止死之前不改,我死了之后,也不要他们改,这东西我还就放在这儿了,你想怎样。”
老大不小的人了,就这么和白栀吵起来了。
劝张海客吧,张海客不听。
劝白栀吧,白栀更不听。
之后,结果显而易见。两人两败俱伤,被人扶回来了屋子休息,晚饭前,不用出门了。
随后的几天,张起灵在等待张海客的死亡。
死亡对于张家人来说,是一场漫长的睡眠,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将生前没有好好休息的时间补回来。
白栀再和张海客斗嘴,反正在新族长的见证下,张海客已经将白栀不喜欢的各个装饰拍板定案了。
就那样,死了之后也那样,不改了。
看着窗外升起的明月,张海客有些开心。
这么皎洁的月光,竟然照在了他的身上。
回想他的一生,好像和这么明亮的月光沾不上边。
“真好啊,要是妹妹也在,就更好了。”
一个明亮的夜晚,伴着满天繁星,张海客这个一生都在为张家振兴奔波的人,去世了。
他只是都不知道,他的妹妹,在哪个地方。
心电图的长鸣声在好几个房间里响起,白栀站在窗前,身后是拿着外套的黑瞎子。
“这么好的月亮,却是在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