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坖再度召集重臣们商量国史的事情,朱载坖这次召集了内阁辅臣 、翰林学士、礼部尚书潘晟、礼部左侍郎掌升平署事王世贞等人一道商量有关国史的事情。
国史编撰的第一个问题自然就是建文怎么办的事情,首先就是该怎么称呼这位的事情,现在对于他的称呼是很杂乱的,建文帝,建文君,少帝都有,朱载坖认为称建文帝不妥,还是应该参照奉天靖难纪,以少帝称呼,一来是明确建文是当过皇帝的,这点毋庸置疑,朱载坖也不讳言,但是他法统不正,所以年号、庙号、尊号等一律不予,所以仅以少帝称呼。
这点就类似于西汉的前后少帝,如后少帝刘弘,当时周勃、陈平等人为什么要废黜他,名义上的理由是功臣们一致认为,刘弘并非汉惠帝的亲生儿子,而是吕后的党羽,来历不明。当然,朱允炆不是来历不明,而是法统不正,所以没有帝号等但是他又确确实实当过四年皇帝,所以就以少帝称呼他。
对于他的本纪,群臣们认为应该单独成册,毕竟他是当了四年皇帝的,如果不单独成册,说不过去,但是又由于少帝的法统不正,所以只能够将其本纪附在太祖之后,这点得到了朱载坖的认可,朱载坖的底线就是少帝不能有帝号、年号等证明其法统的东西。
对于景泰,其实君臣的意见基本上没有什么分歧,朱载坖认为,有关景泰帝的本纪问题,其实参照宪宗的诏书就可以了,当时宪宗下诏追认其皇帝之位,谥曰恭仁康定景皇帝。所以在编撰国史时,景泰依照宪宗皇帝的上谕照例编撰本纪即可,景泰年号也不必革去。
但是大臣们认为,既然宪宗已经有旨意恢复景泰的皇帝称号,也上了谥号,朱载坖不如更进一步,给景泰上庙号,同时将景泰的谥号与其他皇帝拉平。朱载坖没有立即答应这一点,而是直接问道:“睿宗之事,卿等以为如何?”
这是朱载坖最关心的事情,也是和朱载坖切身利益相关的事情,睿宗的称宗附庙,是世宗皇帝四十五年斗争来的结果,朱载坖身为人子,不可能去推翻世宗的成果,而且这是关乎到朱载坖自身的法统问题,在这点上,朱载坖是绝不会让步的。
但是臣子们也向朱载坖陈述了单独为睿宗立纪在实际操作上的各种难题,礼部尚书潘晟说道:“陛下,献皇帝积德累仁,笃生神圣,遂垂万世不拔之基,然其发祥之长亦不过如德、懿、熙、仁四祖止耳。四祖不纪而独为献皇帝立纪,岂惟臣子之心不安,即皇上之心亦必不安,岂惟皇上,恐献皇帝在天之灵,亦且有踧踖不自安者矣。况纪号献皇帝而所书者,乃弘治、正德之年,纪名为帝而所载者,乃藩王之事,皇上以为于义于例当耶否耶?且自古由藩封入继大统者非一人,试考史书,未见有为其祖父作帝纪者。彼非不能纪,不欲以私害公耳。”
朱载坖当即斥退了潘晟,潘晟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提出了不可为睿宗皇帝立纪的几个原因,首先是太祖的祖宗虽然也追尊了皇帝,但是并没有单独立纪,而是附于太祖本纪之内,睿宗单独立纪的话,那未免有些格格不入,毕竟重八哥的父祖都没有单独立纪,睿宗立纪,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第二点就是在编写睿宗本纪的时候,怎么编写?毕竟睿宗是确实没有当过皇帝的,即便是后来世宗编撰了实录和承天大志,但是记录的都是他当藩王时的事情,所用年号也是弘治、正德年号,也就有些格格不入了。
朱载坖当即说道:“即照实录、承天大志编撰即可,青史斑斑,何得有隐?”
朱载坖是肯定要坚持为睿宗立纪的,原因其实在场的大臣都很清楚,睿宗的法统就是世宗和他朱载坖的法统,这点是不容讨论的。
作为承天大志的总裁官,李春芳也站出来维护朱载坖的立场,李春芳说道:“陛下,睿宗之事,世宗时已有定论,不必再议,以睿宗实录和承天大志为本,编撰睿宗本纪即可。”
朱载坖问道:“大宗伯以为呢?”
一众辅臣们都看向潘晟,尤其是陈以勤,深怕潘晟坏了自己的好事,死死的盯着他,潘晟思考半天之后说道:“陛下,臣附议!”
朱载坖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朕就任命陈阁老为总裁官,大宗伯和少宗伯为副总裁官,详议此事,条陈上疏以闻。”
同时按照前宋的惯例,朱载坖下诏设立国史馆,从翰林院以及其他官署征调精通文史的官员参与国史编撰工作,现在首先是要拟定出一个国史大纲来。
按照朱载坖之前和李春芳陈以勤商量的,陈以勤等人详细斟酌之后,认为国史分为三部分,其一是开国两朝国史,即太祖成祖两朝国史,包含太祖成祖和少帝三位皇帝的本纪,少帝本纪附录于太祖之后。
其二是六朝国史,即仁宗、宣宗、英宗、景帝、宪宗、孝宗五朝的国史。
其三就是三朝国史,即睿宗、武宗、世宗三位皇帝的国史。陈以勤修改了之前将世宗和睿宗两位皇帝单独成书的想法,改为睿宗、武宗、世宗三位皇帝成书,这样的好处是很明显的,首先就可以解释武宗和世宗的皇位更易的问题。
同时在睿宗、武宗、世宗三位皇帝中,睿宗的辈分最高,有利突出睿宗的地位。
总的来说,陈以勤的这个国史编撰大纲,还是符合朱载坖的心意的,贯彻了朱载坖强化成祖、睿宗两位皇帝法统的意志,朱载坖认为陈以勤的大纲合适,下内阁命百官商议。
本来朱载坖可以直接下诏施行的,但是朱载坖就是要看看,还有没敢跳出来的,锦衣亲军正好有段时间没庭杖了,朱载坖比较担心他们手艺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