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箭不断,攻势不绝,仅仅不过半炷香的功夫,连同三名大月使者在内,队伍中接连倒下十余道身影。
“千户!俺前段时间去南山坳子狩猎,听入山采药的娃娃说,再往前走一段就是鬼幽之地!听说那里头邪乎的很,常年都被雾气所笼,咱要不冲那儿去?”马背上,狮狂迎风大喊。
此话一出,队伍中近大半身影纷纷看向了狮狂,重点不是那鬼幽之地,而是遇到了上山采药的娃娃。
“娘个腿儿,敢情是你狗日的!”富大海火气直冒,目光如同要吃人般。
“行了!先带路!”墨书沉声喝道。
“昂,是!”狮狂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可奈何眼下追兵正凶,压根就来不及想什么。
至此,队伍改变方向,直奔西南方的鬼幽之地。没人知道狮狂口中的鬼幽之地究竟靠不靠谱,但眼下若再不做决断,无异于洗干净脖子等着送死。
整整大半天,一方玩命逃亡,一方玩命追击,期间足足数次短兵相接,甚至最近的一次,西云前阵骑兵已然堵住前路。
……
随着天色渐暗,夜幕降临,数千西云骑兵这才堪堪停下追击之势,驻足于某处密林外围。
队伍前列,狮甲将领脸色阴沉不定,看着眼前那处密林,他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能下出继续追击的命令。
青年副将走马而来,轻松道“将军,那墨小儿竟敢擅入鬼幽之地,看来,来年的今日,就是那墨小儿的祭日”
狮甲将领阴冷侧目“是么?”
“要,要不,末将带些人在这儿候着?”青年副将试探问道。
“这几年在东都护军,那阿姆勒就教给了你这些么?”
“将,将军,末将……”
狮甲将领冷哼一声,策马便走“传信归都,大月武王,书,误入鬼幽之地,十死,无生”
“是!将,将军慢走!”青年副将连忙抱拳俯首,同时心里长舒一口气。
或许对于西陆诸国,乃至附近的几个国家来说,皆不知鬼幽之地代表着什么。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西云人,他对此可谓清楚到了骨子里。
风无边,夜无眠,入林得见鬼之幽。
仅此一句话,却深深刻在每一个西云人的心中。谁也不知这句话究竟从何而来,甚至西云还不曾开国之时,这片土地上便有鬼幽的传闻。
里头有何恐怖,千百来无人可知,只知道每一个不怕死欲要进去一探究竟的人,皆命丧鬼幽,哪怕连块骨头渣子都不曾剩下。
久而久之,鬼幽之地成了禁地,成了每一个西云人都避之不及的大凶之地。
传言中,有说鬼幽内存在真神,凡人一旦踏入,必尸骨无存,神魂俱灭。
又有说,鬼幽实则为一片大雾之地,其内不见日月,毒物奇多,稍微不慎,顷刻间,万劫不复。
人云亦云,光是关于鬼幽之地的传闻便有不下数百个版本流传于世,至于几分真,几分假,或许只有亲历者方能得知一二。
队伍穿过密林,迷雾渐显。放眼望去,四周宛若原始森林般,随便一棵树都得数人环抱方能丈量其径。
安静,出奇的安静,除了时不时几道虫声鸟鸣外,便再无任何声音。
察觉到追兵并未追来,队伍这才减缓速度,停歇于附近。
富大海跳下马背,顿时倒吸了口凉气。他紧了紧绑在大腿上的血布条后,这才观察起了四周环境。
“这鬼地方就是你说的那鬼幽之地?”他问道。
狮狂大概瞅了几眼“应该就是,那娃娃说这鬼幽之地遍布大雾,应该差不了”
“听名字还挺唬人,依小爷看,也没多……”
不等富大海说完,脸旁寒光乍现。
墨书甩了甩刀,看着掉在地上,已然一分为二的毒蛇,他不禁微皱眉头。
“娘的,小,小爷就说这命里同西陆犯冲...”富大海狠狠咽了口唾沫,可当看向地上那条毒蛇时却不由疑惑道“这蛇为何头是红的,身子却是白的,这,这他娘是个什么玩意儿!”
闻声,附近人群纷纷将目光投向那条被一分为二的毒蛇,别说见过,就是听都不曾听过,就是几名大月官员也对此蛇极为好奇。
“真是奇哉怪也,我大月编修的毒虫志内也从未记载过如此怪蛇啊……”青袍官员紧锁眉头。
另一名大月官员接话道“观此虫,应有剧毒,怕是这西陆的特殊种类”
几人说话间,狮狂抽出一支弩箭,试探性的放在蛇嘴处戳了戳。
突然,本已经断为两截的毒蛇猛张巨口,死死咬住弩箭矢。
狮狂面色微变,果断将蛇头甩飞出去。
只见原本精铁打造的箭矢已然坑洼一片,似是被什么东西所蚀。
“这,这蛇毒竟能蚀铁!?”富大海瞪大双眼,惊愕不已。
狮狂默默抬头“这蛇,俺听说过”
“此蛇,我也听说过”走上来的残耳默默出声,神情间出奇凝重。
“你俩从哪儿听说过?”富大海问道。
“小时候,俺爹跟俺说过,在我们北陆有一种名为红脖子的蛇。此蛇毒性极强,能腐人肉,蚀白骨,就是精铁,也能被瞬间腐蚀”说到这里,狮狂顿了顿后,这才继续说道
“可这红脖子向来都在北陆极寒地带繁衍,怎会跑到这儿来”
墨书认真打量了番附近那后半截蛇身,继而看向前者“你的意思,是这红脖子到了别地儿,便活不成?”
狮狂点了点头“没错,红脖子喜寒,以前去雪林子里打猎的猎户时常会因这蛇而丧命。但除了雪窝子里,压根儿就不会见到这红脖子”
一旁,久未出声的艾可好奇道“这红脖子如此显眼,为何还会时常因此丧命?”
“因为此蛇,全身上下皆为剧毒,就是用手摸一下,那毒素也会顷刻间侵入体内。剁的快,丢条胳膊,剁不快,命就算了了”言罢,残耳随手从怀中掏出半截肉干,丢在蛇身之上。
只见原本暗红色的肉干逐渐变黑,几乎数个呼吸间便彻彻底底被蛇毒所侵,化为一滩黑水。
眼见如此,围观众人纷纷跳了下眼皮子。如此离奇的一幕,若非亲眼得见,打死也不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