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郎的吟唱极具江湖味,尤其唱到“剑可捉 拳可耍,偶尔闲来问个生杀,没得英雄名讳,掂量些旧事抵酒价”的时候,引起滩上众多浪人一起合唱。
有浪人举剑互击,铮铮剑鸣,顿时让所有听众心生豪迈沧桑之意。
有女生大声喝彩:
“我家公子说了,唱得好,赏二百。”
这下很多浪人都嗷嗷叫了起来,这帮人平时接个单,砍死个人,都不见得能赚到200,现在柳二郎就这么一唱,低价1000,还新得赏金200,如何能让人不羡慕。
不过,这许公子如此作派,还是让滩上浪人们有些想法了,那烧烤摊的摊主手不停,不断转动手上大把的烤物,嘴上才说道:
“这公子哥有趣,岸上可有什么新消息?”
旁边正等着拿烤物的伙计,是个年轻人,轻声回道:
“刚从蒲上传来的消息,他这帮白袍手下杀了治安队和老街三帮的近百名剑手,抢了珊姬做执事,老九归顺了他。”
这个消息太炸裂,让老板捏着烤物的手都停了下来,他顿了顿,手上继续,进而问道:
“成爷,简化成,他们都不是易与之辈,能忍下这口气,想来这许公子是名门贵族了?”
年轻人继续说道:
“呵呵,你能想到吗,和我们有关系。”
“哦。啥关系?”
“这位许公子,据说是八卦门新任军主,西南许氏掌剑人。”
听到这个消息,中年人多镇静的人,手上一把烤物都松散了,正要落满一炉子的时候,他双手挥动,残影浮现,把四散的烤物又聚拢了起来。
这手速,果然是厉害之极,如果用来出剑,想来也是极快的,这摊主,是个高手。
摊主沉声说道:
“好。一百年了,居然还能找上门来。想来老九也是八卦门军门的人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老九是军门天伤星,难怪初九守了万骨台一百年,也没人动得了。”
中年人点点头:
“天伤星,鸳鸯阵、玉环步,只要他想,踏平老街都没问题。”
年轻人却笑道:“那他离被抄家也不远了,玉环步还能展露个一二,修习鸳鸯阵和私藏重甲有啥区别。”
中年人诧异的问道:
“奇怪了,哪怕这许公子是八卦门军主,杀了治安队的人,成纪也可以通知驻军来围剿他啊,何况他还让老九这天伤星明牌了,现在不仅他们能毫发无伤的站在这儿,初九的蒲坂七号据说还拉了一船的猪仔,这是何故?”
年轻人的消息,打探得也算齐全,此时回道:
“他拿的是大夏国防部下发的出行军令,成爷和老街三帮的人,算是白死了。伤亡比,0比100,离谱吧?”
中年人看了看坐在前面吃烧烤的年轻人,心头震动,最后才问道:
“实力如此强大吗?蒲上的剑手联合,至少有四、五百精锐,天人来了也要回避,这许公子怎么看,也没有三头六臂啊?”
年轻人凝重回复:
“细节方面,被保密了,我花钱暂时也没办法搞到。如果真相如此,这浅滩浪人虽多,也不够这位公子杀的。”
中年人将手上的烤物接连颠手,烤物在火焰上翻飞旋转,油水四溅,这套手法让烤物的方方面面都与火焰、油水充分接触,蔬菜上披了一层油,荤菜则外焦里嫩,滋滋作响,看来都是透亮,让人见了食欲大增。
他将手上烤好的两把烤物递给年轻人,顺嘴说道:
“将这些给那许公子送过去吧。”
这两把烤物,按顺序,该是给其他人烤的。不过这浅龙滩烧烤,规矩就是老板烤什么,你吃什么,客人也没得挑。
年轻人笑问:“你这是要谄媚讨好吗?他现在找上门来,你我可逃不了。”
中年人呵呵一笑:“逃?为何要逃,我自烤串,他想要我的命,也要问问我这满炉火签答不答应。”
年轻人深表同意:
“那行,不枉我和你一起卖这么多年烤串,刚才这许公子手下,那名女孩出手,剑符可高明的很,直接压住了老白,我看了好生手痒。”
他两人聊完,柳二郎正要进入歌曲的高潮部分,被苏婉临时提醒:
“柳二郎,我家公子要你用胜意诀、关东腔,唱这一曲江南,唱的好,再赏500。”
500?
这简直让所有浪人都眼红起来,至于这女孩提的奇怪要求,没人听得懂,也就没人在意。
但有听得懂的人,脸色就要有多奇异,就该多奇异了。
浪人们本来是要跟唱“向江南折过花 对春风与红蜡...”这一段经典的,却突然发现这柳二郎的调子,一改清秀婉约,变成了金石之音,而他的腔调,也不再是反串的清脆女声,而是变成了高亢男声。
怎么说呢,郜天后唱的这一段,让人听了自有江南烟雨、浪迹天涯的江湖悲意,以前大家也听过柳二郎模仿郜天后,那是模仿的极好的。
但今日听柳二郎突然用完全不同的男声唱,却听出了江湖峥嵘,岁月轮转的豪壮之意,这绝对和刚才那女孩提到的“胜意诀、关东腔”有莫大关系。
现在明明不是模仿了,反而更好听,更合大家胃口。
要问为什么?因为前面柳二郎唱的极近婉约之意,正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儿执红牙拍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听是好听,却有些柔媚凄悲。
而现在突变为豪放派,这些在北地讨生活的浪人流氓们,值此热河水在浅滩边环绕拍击,却体会到了关东(山海关)大汉,执铁板,唱大河(热河)东去的感觉了。
大家纷纷叫好,苏婉于是将一张500的票子丢给了柳二郎,口中说道:
“公子说二郎唱的好,我代军主赏你。”
这柳二郎歌唱不停,却有间歇来答谢:
“谢公子赏,地乐星百年,始得迎军主大驾,内心甚喜,待我唱完这一曲。”
“好,你唱你的。”
好吧,这话说的很多人不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赵飞燕却仿佛听懂了,急忙问许晋元:
“军主,这柳二郎是地乐星吗?那不是七十二地煞里的一员,和我们一样的军门传承。”
许晋元点头称是。
简易珊也有些吃惊,这柳二郎一门,在蒲坂津卖唱好多年了,谁都不知道他家为啥执着于卖唱,干啥不好呢?
尤其到了柳二郎这一代,他的修为、资质是相当的好,理论上学点啥都比卖唱强,结果他还是选择卖唱。
还不止,他还卖出了新高度,玩反串,玩的很多人都以为她是一个真正的女儿身,有些人看了视频,不远百里来这蒲坂津奔现,闹出不少笑话。
多英俊的小伙,把自己打扮成一娘们。当然,因为是模仿天后,其实还是很有流量的, 赚的钱,比他老子多。
不过,也有很多人对他有了想法,不过这家伙剑术不弱,而且,他和这前来送烧烤的杨七郎交好,合称“浅滩杨,热河柳,阎王见了也不收”。
简易珊想到这里,看着刚刚莫名其妙来送烧烤的杨七郎,问许晋元道:
“这柳二郎是地乐星,那这杨七郎莫非也是?”
这个问题,九哥也很有兴趣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