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些粉色的肉团,接二连三的炸开;瞬间宛如迸射的灼热电浆一般,横扫了视野中一切的事物。无论是横错交联的枝杈,还是残余的尸骸,或是短缺了大半截的血珊瑚树主干,都随之发生消融溃烂。
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其层层溶解、流淌成一片片的浆液;像是一根高温消融下的巨型蜡烛,转眼之间就弯倒、塌陷了下去。又在短促的余威之下,持续消解着地面的砖石、横倒的梁柱,化作一个凹坑。
然后,这一大片充斥粉红浆液的不规则凹坑,突然间就崩开了一角;裹带着大片土石残碎的热腾腾浆液,就宛如泥石流一般的奔泄而下;冲进了一侧被震得东倒西歪的宫观建筑群中,淹没大片路面过道。
顿时就冲倒了若干的院墙、附属的廊道和门户,也波及到若干藏身其中的人员;激起稍闪即逝的零星惊呼和惨叫,然后就重归于哗啦啦流淌向前的一片沉寂。这时,龙膺院的前庭也响起隐约的嘈杂声。
却是被堵在山门外的那几只武装人员,终于清理了挡路的障碍和塌陷的梯道;争相恐后的冲进了高地之上的宫观内。然后,他们就与轰然崩塌的门户、过道和回廊中,骤然流淌而出的浆液流撞上个正着。
瞬间就有人因为冲击的太快太前,冷不防就踏入倾斜而下的污浊浆液流,或是被滚动喷洒的浆液溅了一身。虽然,这些武装人员急忙就停下脚步,或是腾跃而起,跳上立石、栏杆、墙头和屋檐以为躲避。
但是,那几十名不小心踏入其中的武装人员,在向回奔走了十几步之后;就发现越走越慢、越走越费力,乃至逐渐地陷入其中,拔不出腿脚来。反被缓缓涌动的污浊浆液,不由自主的推动向前失衡倒下。
就像是陷入泥淖或是黏在蜜蜡上的蝴蝶一般,被迫匍匐或是仰倒在浆液流上,大声的呼救和求助起来。当即,就有更多的同伴忍不住踩进,这片缓缓流淌和扩散的污浊区域中,试图将其搀扶和拖曳出来。
然而,被搀扶和拉扯起来的人,却因此发出了更加凄厉的惨叫和哀鸣;因为,就在这短时间的没入接触中,他们的肢体和身躯,已然出现了大片溃烂和消融;在沾染最多的身体部位,甚至被侵蚀露骨。
因此被扶起来之后,顿时就露出后背上,大片肌肤缺损的血粼粼筋肉;或是严重缩水的腿脚、手臂;或是被浸染了头颅之后,消解了大半张脸上的皮肉;口鼻耳眼都因此烂掉,宛如血骷髅一般惊怖异常。
而那些被淋了一身,却跳上高处暂避的武装人员,同样没能幸免;只见他们身上冒出了隐约的烟气蒸腾,头颅手臂小腿等外露部位,皮肤出现了成片的溃烂和剥落,争相发出凄厉惨叫声,脱力跌落而下。
这时候,那些踏入其中的救援者,也终于感受到了事情不妙;不由惊慌失措的丢下同伴,把腿向外争相退却;却同样走不出多远就,就被黏连和陷住。但好歹已经抵达浆液流的边缘,被其他人连忙拖出。
但他们慌乱踩入其中的腿脚,拉扯间被沾染到的手臂;同样出现了不同程度溃烂和消解,在相互接触之下;就有脱落的皮肤被黏连、撕扯下来,不由的大声惨叫连连。如此惨状,顿让这些武人陷入慌乱。
一时间,面对不断流淌蔓延的浆液流,已经漂浮在其中生气渐绝的同伴;只能手足无措的踌躇不前,甚至是争相向后退却而去。片刻之后,缓缓推进的浆液流,就掀倒、吞噬诸多如茵绿植冲到台地边缘。
又沿着山门和梯道的缺口,千丝万缕的顺坡倾泄而下;最终冲刷过被清理出来的山门,涌入山下的牌楼、立柱和石栏之间;也在周边街市、坊区之间,那些围观不散的人群中,惊起大呼小叫的声嚣连连;
与此同时,下令部下把守好开口的江畋;却已然追随着渗入地下的残留活性反应,深入到血珊瑚巨树主体消融后,所制造出来的深坑内部。地下空洞满眼所见之处,都是正在枯萎和断裂的密密麻麻根须。
虽然不断有残留着活性的根须汇聚如墙,挡住了江畋的去路;但又很快就变成碎裂一地的蠕动残渣;或是被烧灼成一片吱吱作响的焦炭碎末。而层层阻隔的这一切,最终又将江畋引到了一个古老地宫中。
这是半截充斥着远古异域风格的地宫,墙上雕刻的花纹与矿物颜料的造像,都已经严重模糊的看不出本来的面貌;却又与地面上的唐式道观建筑,很有些格格不入;就像凭空嵌在这地下土层和岩石一般。
而在众多根须所汇聚而至的地宫内壁上,赫然是一个数丈大小,形似鱿管的椭圆肉囊;活像是心脏一般的持续泵动着,在地下空洞中发出沉闷呼吸般的震荡声。众多尚未完全枯萎的根须就深深扎入其中。
或者说,那棵巨大无匹的血珊瑚巨树,就是从这副椭圆的肉囊之中,所孕育出来的产物;因此,在自内而外穿透了肉囊,密密麻麻扩散开的根须之间,隐约还缠绕和包裹着,数十个大小不一的灰色茧包。
这些贴附在石壁和天顶上的茧包,大部分都已经破裂干瘪了;但还有一些微微颤动着,保持着最后一点的活性。而江畋透过这些茧包的浑浊外膜,隐约看见里面一些纠缠成团的人形,只是都已严重变异。
随着流光闪烁而过,这些残存的茧包也相继炸裂,随着哗啦淋下的浑浊体液,成团成片七手八脚、黏连贯穿在一起的异化人形;重重的跌落在冰冷石地上,发出尖锐的嘶鸣,同时在空气中形成隐隐波纹。
与此同时,江畋的视野面板中也跳出提示:“多频声波\/精神冲击,已屏蔽……”只可惜,这种程度的异常声波和精神冲击,也只是让江畋正常的视野抖一下,就彻底的消弭无形,反而是这些异化人形;
在脱离了茧包的滋养和维持之后,就陷入了无以为继的枯萎和干裂;拖曳着黏连成团的诸多躯干和肢体,在地面上爬行了一段距离;就相继凄厉嘶鸣着,在江畋的注视之下,相继碎裂成一滩滩残肢烂肉。
与此同时,随着这些外延的茧包相继爆裂;内壁上的椭圆肉囊,也像是感受到某种危机和威胁;突然加快了伸缩蠕动的反应。似乎在与江畋呼吸心跳,达成了某种共振频率的那一刻;突然爆发激烈震荡。
然而,江畋只是人影一模糊,瞬间就虚化摆脱了这种影响;同时从“次元泡”模块中,透射出诸多的精钢矛头;爆射在这副椭圆肉囊上。然而,原本尖锐锋利的矛头,却在椭圆肉囊的表面纷纷弹开滑落。
紧接着,江畋又放出了数辆装满弹药的炮车;虚空遥控着对准了椭圆肉囊。这时候,视野面板中再度跳出提示:“检测道异常意念体介入,已隔绝……”江畋却是心中一动,手中变出了那枚黄色结晶体。
同时,又取出了在横野渡事变中,所获的那块活性血肉;而这块血肉出现的下一刻,就瞬间与对面的椭圆肉囊,建立了某种无形的联系;却又通过黄色结晶体内的充能缓冲,变成江畋意识中的场景碎片。
那是漂浮在虚空的巨大空泡,孕育和活跃着诸多奇怪生灵,却正在枯萎和衰竭的血肉海洋;在无数意外同频共振祈祷意念的隐约指引下,最后被撕裂和抛射的细微碎片;蜕化演变成契合世界的巨大人形。
在地下深处陷入深沉假死的巨型尸骸,被蝼蚁般的武装人类,所肢解和分离的满地残骸;被大肆屠戮作为养料的人畜,自愿献身投入根须中的活祭品;植入肉团中的海胆型树种,不断增生和分裂的刺须。
被刺须扎入脏腑、钻入七窍内,迅速获得变异的虫人和异兽;以及数量更多炸裂成血浆肉壤一部分的失败品。从血肉之树上凝结的硕果,被剖取的汁液和种核;更多以人体为基壤的幼苗成片摇曳摆动着。
而在这些植入人体的幼苗驱使下,那些活体盆栽们像是野兽一般,除了进食和排泄之外,只剩下日夜不停的交尾本能;却又化作了某种持续的精神养料,持续滋养着源自巨骸的活性血肉,令其逐渐复苏。
乃至由此产生诸般,不可思议的血肉能耐。而那些包裹和缠绕着成串异变人形的茧包,居然就是引导和驱使着椭圆肉囊\/核心意念;令其作出本能应对和反应,并影响干扰一定范围的感官,忽视其存在。
直到,被杀入其中的甲人,破坏了维系这一切的某种机制。也让这团血肉核心中,一直被压抑和先知的血肉渴望,瞬间爆发开来,无节制的吞噬、淹没了地下空间中的所有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