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弟二人闻言沉默。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对所谓的大道本质或多或少都有所参悟。
对这个世界，他们看到的也比普通修士更加清晰。
可即便如此，二人也还是无法理解天道为何会拥有人的私欲。
景暄道人略微停顿，而后继续说道：“此事关乎这方世界最为根本的秘密，不宜过早地让那些凡俗也知晓此事。”
“凡俗不比仙人，让他们知道只会产生恐惧。”
应天齐缓缓点头：“弟子明白了。”
……
道场中，寇义蹲下看着兔儿爷：“你不是一直跟着常乐老弟来着吗？”
兔儿爷不怎么想搭理寇义，但又想到了曾经吃过的七彩琉璃果。
那确实是好东西，如果寇义不愿意给的话，李常乐肯定也不会强要。
所以兔儿爷也算吃人嘴短，良心尚有余温。
“他那是求本神帮忙，不是本神主动跟着他。”
寇义哈哈一笑，他是知道兔儿爷和李常乐的关系的，而且兔儿爷也并非普通的灵兽。
只是寇义不明白兔儿爷为什么总是自称本神……
“常乐老弟最近还是在闭关修炼？”
兔儿爷点头：“好像是在白玉观观主那修炼。”
“一般人见不着他，你想见的话肯定也见不到。”
寇义说道：“既然在修炼，我也不会去打扰他。”
“只是听闻常宁小道长曾险些丧于仙人之手，如此大事，即便我只是以白魔宗宗主的身份，也应该来看望一番。”
兔儿爷若有所思地说道：“敢对白玉观的弟子动手。”
“那仙人是活腻歪了？”
“你知道这件事的细节吗？李常乐没跟我说。”
寇义说道：“我也只是听说，是那蛮国的两名仙人下的手，具体原因如何，我倒是不清楚。”
兔儿爷淡淡道：“死了吧？”
“常宁在清风殿什么地位，她出了事，那蛮国仙人还有跑？”
寇义随即说道：“我俩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蛮国那两名仙人，其中大祭司据说是死了，但奈何另一个仙人立下天道誓言说他没死。”
“所以只能来白玉观寻求答案了。”
“弄清楚大祭司的生死，对于大阳和蛮国的战争而言，还是很重要的。”
兔儿爷点了点头，随即不怎么自信地说道：“反正我是觉得天道誓言不太可能出错。”
“会不会是那仙人施展了什么幻术，让你们误以为他立下了天道誓言？”
兔儿爷是此中行家，自然会联想到这种情况。
障眼法，幻术，隐匿行踪，探查气息，尽皆在兔儿爷的天赋神通之列。
寇义看向崔侠，崔侠无奈摇头：“以我的修为，并未看出任何幻术痕迹。”
寇义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也不失为一种可能啊。”
“难道真是什么幻术？”
“崔老弟，别再是我们弄错了，让长青和应大师兄白跑一趟。”
崔侠说道：“还是等应天齐道长和长青剑仙回来后再说吧。”
其实崔侠并不关心天道誓言管不管用，他只是想探明大祭司和秦汉生的生死。
天道誓言涉及的层次太高，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况且应天齐和长青也不会告诉他这种事。
不多时，应天齐和长青去而复返。
寇义连忙询问：“如何？”
长青说道：“那炎飞鸿确实是在撒谎。”
“大祭司和秦汉生已经死了。”
闻言，寇义不禁皱眉：“那天道誓言……”
长青微笑摇头，并未多说。
寇义心中了然，他曾与长青共同历练，彼此之间比较了解，一看到长青的表情，便知道这是不能说的事。
“既然如此，那我俩也就不多留了，等空闲之时再来山上拜访。”
寇义不打算多待，毕竟还有正事。
大战迫在眉睫，他要抓紧把这个消息告诉明剑和万江真人。
“等等。”
长青拦住寇义，而后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一柄木制小剑交给寇义。
“这里面有我留下的三道护体剑气，每道剑气都可挡下仙人一击。”
“我不能亲身前往，所以只能如此。”
“如果战而不敌，可用这剑气保住性命。”
寇义郑重点头，将小剑放在怀里。
“谢了。”
长青嘱咐道：“能逃就逃，别傻愣愣地真把命给搭上。”
“你又不是大阳人士，别忘了你还有个白魔宗。”
寇义哈哈一笑：“白魔宗在我手上已经发扬光大了，就算真不小心死了，那我也有脸去见白魔宗的前辈们。”
“不用担心，虽然我总是想以义字当头，但我也不是傻子，如果大阳一点翻盘的机会都没有的话，那我也不会真去白白送死。”
“那监正一直也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大阳肯定还有后手。”
长青摇头轻叹：“或许大阳不会输，但天江府……”
“言尽于此，总之小心为上吧。”
寇义将这话默默记下，他明白，有些事不是长青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梁渠出逃，大祭司身死，李常乐渡天劫，万仙来朝，诸如此类不同寻常的事接二连三，以寇义的阅历，又怎会不知道风雨欲来。
将来一定还会有大事发生。
不知是否有机会，成个仙……
“告辞。”寇义拱了拱手。
崔侠也十分郑重地谢过应天齐和长青，而后跟着寇义下了山。
按照计划，崔侠先走，寇义等了小半个时辰方才离开青云山。
蛮国军营中，崔侠掀开了大帐的布帘。
武十镰和徐广尚且精神充足，但身为凡人的秦思武却有些困乏，不过还是坚持等崔侠回来。
不久前有影卫来报，天江城有两名修士一前一后相距甚远地去了青云山的方向。
其中一个正是天江城三大九境之一的寇义。
另一个自然就是崔侠了，不过崔侠施展了易容术，加上夜色昏暗，距离遥远，影卫也看不真切，无法判断其身份。
但秦思武几人却是心中有所猜测。
见到崔侠归来，秦思武立即来了精神。
“眼看着一夜都快过去了，崔先生这才回来。”
“真是让我们好生担心。”
“可还顺利？”
崔侠沉声道：“起初还算顺利，我成功混进了天江城。”
“不过他们极为警惕，甚至暗中跟踪我。”
“我只好去青云山转了一圈，才将追兵甩掉。”
“可看清是谁跟踪你？”秦思武问道。
崔侠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敢仔细探查。”
“只能假装不知道，将计就计。”
秦思武随即说道：“刚才影卫来报，天江城两名修士相隔甚远一前一后飞向了青云山的方向。”
“前面的人身份不明，但后面的人是白魔宗宗主寇义。”
崔侠故作惊讶：“竟是他。”
“看来他们的确是对我有所怀疑，竟派了一名九境修士跟踪。”
秦思武说道：“刚得知这个消息时，我是真替崔先生捏了把汗。”
“不过转念一想，这似乎是个截杀寇义的好机会。”
“所以郎均崖大统领已经带着几名九境半道上等着寇义了。”
“崔先生可不要怪我不让人去接应你，反而去围杀寇义。”
崔侠面不改色，立即说道：“该当如此，世子殿下做得对。”
“天江城几名九境，最属寇义实力强，若真能将其斩杀，可谓是扫清了一大障碍。”
崔侠心中有些后悔，当时只顾着考虑自己如何隐藏身份了，竟全然忘记了还有这一茬……
幸而长青剑仙赠与了寇宗主三道护身剑气，郎均崖此去，呵呵，自投罗网……
秦思武点了点头，而后问道：“崔先生可探到什么情报？”
崔侠当即把准备好的说辞说了一遍。
听得秦思武几人连连点头。
“没想到明言明悟也在天江城中，崔先生真是立了大功了。”
“要是开战时明言明悟突然出现，措手不及的可就是我军了。”
“如今天江城的情况已经尽数知晓，即便寇义的死会让明剑等人怀疑到你头上，那也无关紧要了。”
“我军实力要比天江城强得多，等开战后只管杀敌即可。”
崔侠提醒：“世子殿下，还是应当谨慎为上。”
谨慎也没用，蛮国第一强者就要去送死了……崔侠心中乐开了花。
大祭司死了，蛮国明面上的仙人境只剩炎飞鸿，当然背后还有一位神秘仙人，但大阳又不是没有。
如果郎均崖也死了，蛮国修士没了这个主心骨，难道要靠那些用秘法强行提升上来的修士吗？
注定是散沙一盘。
崔侠在心中默默祈祷，寇宗主，是时候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被几名同等修为的修士截杀，不但没死，还将对方反杀了，在这种时局之下，必会被大阳大肆宣扬，以震军威。
大阳太需要这么一场大胜了。
想到此处，崔侠又有些庆幸选择了寇义一同前往青云山。
寇义与那位长青剑仙的交情，可不是常人能比的。
崔侠作为捕风堂最高级别的探子，自然也有权知道这种秘辛。
楼大忠这些年一直在白魔宗兢兢业业，白魔宗上上下下所有修士的情况都被他打探得一清二楚。
对于大阳而言，白魔宗已经没有秘密可言了。
只是白魔宗实力不弱，崇阳帝也不会使什么手段去针对他们。
崇阳帝只把白魔宗当成类似白玉观和道妙山一样的存在，惹不起，必须交好，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寇义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青云山距离天江城并不算太远，但以九境修士的速度，也得需要一会儿功夫。
寇义不想浪费时间，自是全力御空。
但刚飞到一半，就发现周围几道强大气息急速朝着自己靠近。
“什么人？”
寇义心中疑惑，但身为顶尖九境，强大的感知能力让他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来人速度太快，绝非善类。
寇义头也不回，立即朝着正前方的一道气息冲去。
他并未思考为何会有敌来犯，因为只顾得上想如何破局了。
寇义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十分自信的，至少在同等境界的修士之中，能打赢他的人并不多。
只是自打进入大阳地界以来，接触到的大部分都是些妖孽修士，更别提还有长青和李常乐这种妖孽中的妖孽，根本比不了，也就显得他寇义有些不够看的了。
其实寇义身为顶尖九境，面对任何对手都不怵，即便遭到围攻，那又如何。
先杀一个破了他们的包围圈……
只是寇义在看清来人后，却有些犯了难。
“这人不太好杀啊……”
正面而来的，正是郎均崖。
刚看过画像，寇义一眼就认了出来。
郎均崖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浑身火焰缭绕，一拳打向寇义胸膛。
寇义冷哼一声，也挥出一拳。
两拳相碰，如一道炸雷轰隆作响，两人各自后退两个半身位，竟是平分秋色。
不过这一下的拖延却是让周围赶来的九境修士形成了包围圈。
寇义打眼一扫，加上郎均崖，一共五人，全是九境。
“还真看得起我。”
蛮国一共就十名九境，如今一下子来了一半，而且还有郎均崖，对于寇义而言，这可以说是个必杀之局。
“你们是蛮国修士？”寇义语气平静地问道。
此时身上的那股子计谋终于是派上了用场，寇义没有直接报上郎均崖的名字。
但郎均崖不打算浪费时间，这里毕竟距离天江城不算太远，如果战斗持续太久的话，恐生变故。
“杀了他！”
郎均崖一声令下，几名九境一拥而上，纷纷施展出法术神通杀向了寇义。
但寇义大部分的注意力始终都在郎均崖身上。
对于其他九境，寇义只是稍微分神应对，以一敌四，尚有余力。
“果真如崔侠所说，这些修士都是用秘法提升上来的，实力不强。”
“但最难办的还是那郎均崖……”
正想着，郎均崖身形突然消失，寇义猛地抬头，只见一只火焰缭绕的拳头直扑面门。
这一刻，寇义只觉得一股死亡威胁萦绕心头。
这是独属于高境修士对危机的感知，能有这种感觉，说明这一拳的威力绝对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