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抗原表位不同,阿罗拉的抗原检测试纸测不出白月的病毒?
可能性很小,这是阿罗拉公司针对病毒,研发的多抗检测试纸,应该是对大部分毒株的检测都通用才对。
那更有可能的是,白月体内的病毒含量本来就很低。
或许,这和白月越来越像人类有关。
我心中有一个猜想……
白月刚刚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新生的皮下组织鲜红娇嫩。
我在伤口处再次取样检测。
果然,病毒的抗原抗体反应异常明显。
白月在日常状态下,体内的病毒表达水平非常低下,甚至低到难以检测。
可一旦身体受伤,信息会快速反馈,让宿主在极短时间内复制病毒,用于受伤部位的修复。
这是一个极好的平衡机制,正常状态下病毒水平很低,因此不会过度耗能,而在宿主需要时,反馈机制又能快速响应。
身体能量的利用效率几乎拉满。
陈越琳说得没错,在已知的所有感染者中,白月对病毒的融合度应该是最高的。
……
如果直接将白月的血注射入陈越琳体内,无疑会造成严重的免疫反应,这可不利于我们在病毒感染期间对神经系统的保护。
病毒需要提纯。
白月体内的病毒已经非常稳定,几乎不会破坏细胞结构。
阿伟和陈越琳找来了我需要的设备与试剂。
用丙酮破坏血细胞的磷脂双分子层,达到裂解细胞的目的。但浓度不宜过高,可能会导致病毒蛋白变性。
离心去除细胞碎片。
病毒在体外很脆弱,需要时刻注意温度,盐浓度和ph值。
这也是为什么空气很难传播病毒。
通过超滤透析,进一步去除杂质。
条件有限,这是我们能得到纯度最高的病毒样品。
含量很少,但也够用。
我们搬来了临床实验室的所有能用的设备。
实验开始……
陈越琳躺在床上,我看得出她很紧张。
“你现在还可以后悔”,我最后一次提醒道,“我说实话,感染病毒很容易,但维持神经系统稳定很难。这么粗糙的实验环境,我可没什么把握。”
“如果失败了……”陈越琳平静躺在实验台上,“就杀掉我吧,我不想变成一个浑浑噩噩的感染者。”
陈越琳闭上眼睛,她心意已决。
“好吧……”
注射镇定剂。
简单的消毒处理。
将数十根电极针插入中枢神经系统不同部位,检测神经信号。
脊髓穿刺,神经保护剂注入。
接入营养素。
“呼……”
明明是在别人身上做实验,但紧张的却是我自己。
深深呼了口气,我拿出病毒注射液,
如果直接输入静脉,会引起强烈的免疫应激反应和不可控的病毒扩增,不利于稳定神经系统。
肌肉注射可以尽可能减慢病毒感染的速度。
我解开陈越琳的裤子,从臀大肌处注入病毒。
现有的条件可没法实时检测身体各项指标。
而且我们没有逆转录酶抑制剂和强效阻断剂,便无法控制病毒扩增速率。
也没有该病毒株的基因数据,无法对病毒精确监测。
只能听天由命……
2小时,心率快速上升。
神经系统电信号反馈强烈……
这比预期的感染时间快了一半。
我取样用抗原试纸检测,明显的阳性结果。
病毒感染太快了……
增加神经保护剂注射量,保护中枢神经。
增加营养素,防止病毒扩增争夺神经系统基本能耗。
加大镇定剂使用量,切断神经系统与身体各项功能的信息反馈。
3小时……
陈越琳身体发热严重,心率飙升至210。
我找了些凉水物理降温。
最麻烦的依旧是大脑。
这里没有条件做手术切断颈动脉供血,接上外循环系统。
只能强行加大神经保护剂用量,保护大脑,几乎要达到致死剂量。
陈越琳在实验台上不断抽搐。
小兰吓坏了,跑到角落里不敢靠近。
吼……
陈越琳身体被牢牢束缚在实验台上,但依旧疯狂撕扯的床单。
声音也越发低沉。
最后一次取样检测是4小时后,脑脊液里充斥着病毒,大概率是脑细胞内扩散出来的。
我不确定还要不要继续……
如果病毒含量超过限定值,说明神经系统已经被侵占,实验失败。
如果没有,那或许只是神经胶质细胞内的病毒扩散,还有希望。
没办法检测出具体的病毒含量,抗原试纸只能判断明显的阳性结果。
拔掉镇定剂……
“陈越琳!!!”
我大声喊道。
现在只能通过实际情况判断她还有没有意识。
“……”
陈越琳依旧抽搐着,瞳孔不断扩张收缩。
“吼……我……”
陈越琳每一次开口,都伴随着喉咙深处的颤动,发出低吼声。
崩!
束缚陈越琳的一根绳子断裂……
我下意识后退几步。
看到陈越琳的手臂,才发现是她手腕,因自己挣脱的强大力量折断。
“她不行了。”
阿伟抬起枪准备动手。
“活……吼!”
陈越琳伸长了脖子,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活……着……”
我拔掉了她的营养素,病毒正贪婪地汲取身体的养料。
子弹已经上膛。
“结果和我预想的差不多……”
我不免有些叹息,自言自语道,“你本来至少还能活一两年的……”
片刻之后,陈越琳安静下来。
电极针没有检测到神经活动的信号。
我没有靠近,但看过去,陈越琳的胸部没有了起伏。
白月走上前去,摸着陈越琳的脉搏,没有跳动。
她应该是死了。
“失败了么?”
小兰见众人安静,走过来悄悄问道。
“应该是……”
我放下枪,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吼吼吼!!!
嘶吼声在整个实验室回荡……
几人心头一惊,转头看向走廊的方向。
外面有感染者?
光是那吼叫声,就知道不是普通感染者,也是个怪物。
可几秒之后,一切又平静下来。
仿佛刚刚的是错觉。
“白月,能感觉到那怪物的位置吗?”
白月谨慎走出种子库,在走廊倾听许久,摇了摇头。
“我们得走了林染。”
白月小声道。
不知那怪物什么时候出现的,实验室现在很危险。
最后看了眼陈越琳的尸体,我遗憾摇了摇头。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