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盖弥彰。
林羽寒的脑海中出现了这四个字。
难道说因为这次是在公共场合行凶，凶手无法将犯罪现场的痕迹完全处理干净，才会做出这种举动？
转而一想，又有些不合常理。
通过多次的较量，林羽寒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凶手是一位心思极其敏捷，设计巧妙的高智商型罪犯，怎么会如此匆忙之下行凶，又或者犯这类低级错误呢？
他一定有着自己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林羽寒再次将屋内的痕迹检查一遍。展柜角有血、办公桌有血、椅子上有血……这些散落再各处的血迹，在地上形成了奇怪的划痕。屋子内的东西被扔的一片狼藉，乱七八糟的交错叠放，很多玻璃、瓷器制品甚至都被摔碎。
“爷爷，您孙子给您来电话了……”手机铃又响了起来。
林羽寒接起电话：“喂，吴队长，有什么事吗？”
“陈友升被抓到了。”吴浩说道，“案情取得了重大突破。”
“有什么发现吗？”林羽寒问。
“当然，在他随身携带的背包内发现了作案工具以及受害者的头部。”
“嗯？”林羽寒感觉到有些奇怪，急忙问到，“我可以去警局看看吗？”
“当然不行了。”吴浩答道，“警局是不允许外人随便进的……”
“但是……”他继续说道，“如果你对案情有重要线索提供给警方，我倒是可以破例接见你……”
“见面再说。”林羽寒直接挂断了电话。
有些人不能惯着他，容易上天。
林羽寒到达兰海市警局的时候，吴浩正在法医室内“监督”陈梦楠的工作。
“吴队长怎么跑到法医这边来了，却不亲自审问陈友升？”林羽寒走过去问到。
“避嫌，”吴浩回答，“大家都知道我对陈友升有意见，我要避免诱供的嫌疑，并且，现在来看，审问的意义已经不大了，陈友升的犯罪基本成为事实，我更在乎法医这边的检测结果。”
“什么意思？”
“陈友升畏罪潜逃，被我们当场抓获，并且在他的包内发现重要物证。所以，这个案子基本已经可以结了。只要我们核实了这些麻绳和刀具跟祁宛欣被杀有关，哪怕他不认罪，这回也没人救的了他。”
吴浩又继续问到：“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情况不太好。”林羽寒说道，“没有什么关键性的东西，并且有点我想不通，办公室太凌乱了。”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吴浩不以为意，“有可能受害者挣扎、与凶手发生打斗等等，或者凶手为了破坏作案痕迹故意破坏现场，犯罪现场乱不是很正常吗？”
林羽寒说道：“不，虽然这看起来与其他的凶案现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从这几起连环杀人案来说，明显不正常。”
“为什么？”
“首先，我们可以确定一点，凶手肯定不是为了钱而来，所以没不要在办公室翻箱倒柜，而屋子里面的东西被扔的到处都是，仿佛像进了小偷似的，这就不符合常理；其次，凶手极其凶残，并且身体素质良好。就算是在行凶的过程中与受害者发生了打斗或者争执，也不会将现场破坏成这样。所以，这里面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阴谋。我觉得陈友升的口供十分重要。”
“重要固然是重要，并不影响我们警方对他进行定罪。”吴浩抻了个懒腰，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陈梦楠走过来对二人说道：“学长，检测结果出来了。”
“怎么样？”吴浩迫不及待的问到。
陈梦楠指着祁宛欣的尸体说道：“死者的肺部出现肺气肿，气管内有血性泡沬状液体，心包脏层、肺粘膜上有点状出血，这是典型的机械性窒息死亡特征。现在可以确定她是被人活活勒死的。由于颈部遭到切割，破坏了缘由的痕迹，所以无法判定颈部勒痕的手法，但是手腕部和脚踝处的勒痕与麻绳上沾染的组织细胞和指纹对比，确系陈友升所为。并且陈友升背包内发现的匕首，正是切割死者头颅的工具。”
吴浩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怎么样林侦探，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林羽寒沉思了许久，回答道：“没有，不过我还是想听陈友升的口供。还有，李悦的尸体还在吗？”
陈梦楠答道：“还在，案子没结，尸体都暂时存放在我这。怎么了学长？”
林羽寒说道：“我想再看看李悦的尸体。”
“这个……”陈梦楠转头看向吴浩，“吴队，您看这……”
这是在征求吴浩的同意。
“呵~”吴浩白了她一眼，说道，“如果你问我，我肯定是不同意，受害人的遗体怎么能随便给外人看呢？但是你是法医，决定权在你，怎么处理尸体是你的事，我可管不着。”
说完，他便把头转向一旁。
陈梦楠朝着吴浩做了鬼脸，然后把李悦的尸体从冷冻柜里拖了出来。
陈梦楠不解的问：“学长，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才想起来。”
林羽寒低下头，答道：“有了些新想法，想看看伤口周围的情况，寻找一下更多的证据。”
两具冰冷的无头尸体并排陈列在解剖台上，让气氛显得极为诡异。李悦的尸体的切口已经被陈梦楠缝合，在林羽寒的要求下，她开始拆线。
“打开她的胸腔。”林羽寒吩咐道。
陈梦楠将尸体胸腔分成两半，原本柔美的胴体上扯开骇人的口子，身体内的结构突兀的暴露在视野中。
林羽寒说道：“清理一下胸骨周围的血迹。”
陈梦楠虽然不懂，但是她依旧照做，拿出棉球，将刀口周围的血迹小心的擦拭干净，然后听到了林羽寒的声音：“停，就是这里。”
林羽寒低下头，从旁边拿过放大镜，仔细的查看。
空气中弥漫的腥味传入鼻孔，但是他浑然不惧，仿佛在鉴别着刚出土的古董，然后，又伸手，扒开了上面的碎肉，眉头紧锁起来。
“不对！”林羽寒盯着伤口表情凝重的说道，“死者挨了两刀”。
“两刀？”陈梦楠凑上来，“学长怎么看出来的？刀口明明只有一个啊。”
“这里……”林羽寒指着胸骨，“行凶的时候，刀刃快速刺入人体，会在骨骼上留下划痕。但是你仔细看，这胸骨周围的骨骼上，多出来一道划痕，虽然距离很近，但是并不一样，划痕的力度明显比旁边那道小很多，所以这一刀是后补的，并且是沿着上一刀的切口，插入死者体内。”
“后补也很正常嘛。”吴浩说道，“觉得没死透，再补一刀。”
“不可能，”林羽寒坚定的说道，“凶手的手法极其凶狠，并且位置准确，使受害者一击毙命，完全没必要在同一个位置再插一刀。”
“那如果凶手是为了某种情绪泄愤呢？”吴浩问到。
林羽寒摇了摇头：“更不可能，如果是泄愤，就不是一刀两刀的问题了，凶手会在死者的身上用坚硬的物体疯狂输出，怎么会只有这么一刀轻微的划痕呢。”
场面安静下来，三个人都在思考林羽寒提出的观点。
吴浩沉思片刻，说道：“林侦探，是你想多了吧？我觉得可能性有很多。比如，陈友升把李悦杀害以后被陈曦看到，然后陈曦为了满足某种特殊的心理需求，又补了一刀。”
“可是你这样说，没有办法解释指纹的问题，并且，这一刀离伤口很近，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差别，我觉得，更像是刻意而为之，它一定有着某种特殊的含义。”
林羽寒突然对陈梦楠说道：“你把李悦的尸检报告拿过来。”
陈梦楠转身，从抽屉里找出一摞资料递给林羽寒。
林羽寒接在手里，不停的翻看着，看到中间的时候，他翻页的手突然停住，然后指着这份尸检报告对二人说道：“不对，这里面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