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选矮龙还是长龙中犹豫许久，那个雌性最终决定不再难为自己，一样一个留了俩。
没被选中的小龙立马垂头丧气起来，但也是没办法的事，谁也不能左右雌性的决定，人家没看上就是没看上。
这事沐阳也管不了，他只能带着剩下的老光棍们去酒店休息。
酒店对于部落来说是有些鸡肋的，雄性哪不能住？有家的回家，没家的随便找棵大树山洞就能睡，哪里还需要花钱找住处？
不过这东西可以没用，但不能没有。
酒店的格局跟古代客栈差不多，一楼吃饭，二三楼是一间间房间，沐阳把他们分散到两家店，几个人挤一间房，总算是住下了。
待所有人都安排好，沐阳在大堂门内探头看了眼月亮。
好吧。
下大雨看不到月亮。
不过他估计有十一二点钟的样子，时候不早了，拒绝店家递来擦雨水的毛巾，沐阳准备冒雨跑回家去。
这里和他家一南一北，距离远着呢，若是苏茉出远门，他估计就在这随便找间屋子睡下，可苏茉人都回来了。
雌性在家，能回家还不回，那像话吗？
沐阳腿都迈出去了，却被人从身后叫住。
“等等！”
他转过头，发现景山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大半夜的又长途跋涉，景山却是半点睡意都没有。
店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很是识相的离开大堂去往后厨躲着，店里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两个对视的雄性。
从一开始沐阳就觉得景山怪怪的，像是有话要说又像是癫狂到控制不住自己，沐阳控制住内心的好奇，一直等到现在。
“景山族长是有事？”沐阳笑着，“要不要坐下慢慢说？”
没有客人，店里也就没留灯，街上路灯的光亮透过窗子映照在景山的脸上，沐阳能清晰看见他唇角都在颤抖。
大堂两侧都是擦的干干净净排列整齐的桌椅板凳，很简单的方桌长椅，都是新的，沐阳随意拉出桌下的椅子坐下。
椅子在地上摩擦发出‘滋啦’一声刺耳的响动，在外面哗啦啦的雨声中显得异常明显。
景山被这声音唤醒，四肢几乎不受控制的走到沐阳对面坐下，他听到自己说，“我听拽格说，你们部落有温泉。”
张开嘴才恍然发觉，原来自己的声音已经不知从何时开始，哑的不像样子。
明明刚开始激动的不成样子，可越是靠近虎族部落，他就越是害怕。
害怕一切都是他的幻觉、臆想，害怕只是一场美梦，更害怕一切都是真实的，但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尤其是当他看到虎族部落的一砖一瓦，更是让他精神恍惚。
龙蛋要在温泉水中浸泡才能孵化，这事沐阳也知道。
作为一个族群的族长，关注自己族群的繁育大事是很正常的，因此景山会这么问，沐阳并不意外。
“对，就在部落外不远处，明天我可以让人带你去看看。”
嘴唇张张合合，指尖不住地颤抖，景山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能见见发现温泉的人么？”
沐阳一愣，随后很快恢复平静，“是我连枝发现的，他有事不在部落。”
说来也巧，凌寒出门总会给苏茉带花回来，只不过寒季天冷，花都冻死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热乎乎的地方，寒季也开花。
后来带苏茉去玩，苏茉说这地方叫温泉。
“不是，我是说、我是说命名温泉的……”景山用眼含期待的看向沐阳。
这次沐阳笑了，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毛骨悚然。
“物件是谁命名的，有那么重要么？”
滋啦——
景山腾的一下站起身，长凳在擦的光亮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比之刚刚的声音还要更加尖利。
轰隆隆！
外面雷电闪烁，将景山原本黝黑的脸映照的惨白。
沐阳从那双金色竖瞳中，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像是期待，像是激动，像是执拗，又好像有无尽的懊悔。
“宁宁，宁宁是我雌性，她不见了……”
“就在我眼前，她消失了！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我找遍了整片大陆，找了好久好久，到处都找不到她。”
景山胡乱揉着头发，似乎想回忆起更多来，“我守着我们的家，直到房子被风吹雨打变成一片废墟，也没等到她回来……”
“所有人都说我疯了！”
在沐阳惊骇之际，景山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他身侧，紧抓他的双肩。
天级能收敛威压如无纹兽一般无害，可沐阳知道这人是天级。
肩膀上的力道大的惊人，沐阳挣脱不开，这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很不好。
沐阳隐晦抬眼，与二楼楼梯口的身影对上。
那是早就等在酒店准备看着这些龙族的龙阳，只要沐阳一个眼神示意，他那蓄势待发的尾巴就会从身后直刺入景山心口。
递给龙阳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看到龙阳身体再次引入视觉盲区，沐阳才对上景山的双眼。
景山眼睛瞪得老大，眼球几乎要夺眶而出，沐阳都能看见他眼球上如蛛网般细密的红血丝。
这人不知道多久没睡过了。
“时间久了，我也觉得我疯了，那一切，都是我的臆想，”景山说，“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不是的，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我认得木板上的那些字，知道那些建筑的用途！银行，饭店，酒楼，杂货铺！”
“这一切都不是梦，都是真的！”
景山离的极近，呼吸出的味道不是不爱干净的兽人口中常有的臭味，也不是爱干净的兽人口中的泡泡豆味，那是一种沐阳极为熟悉的清凉气息。
是一种兽神大陆的本土植物，只生长在极寒环境下的高山岩壁之上。
苏茉说，这东西很像一种名为薄荷的植物，甚至比薄荷气味留存时间更长。
但因为这东西初入口时极为苦涩，没有兽人会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现在部落里常用这东西来制作牙膏。
近距离细看下，沐阳才发现景山的牙齿其实很白，看着就像是用心保养过的，跟其他龙族并不一样。
再爱干净的兽人，在有清洁工具的前提下，都不会为了清洁牙齿再花心思找另外一种植物。
所以……
沐阳神游天外。
难道，真的有除苏茉以外的神使，来过这片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