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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秋婵与姜云裳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均闪过一丝动容。
“太师……”顾秋婵欲言又止。
“太后不必多言,一切就按老臣的计划行事。”
姜云裳轻叹一声,低头垂目。“即便此二人斗个你死我活,我等无军无权,又如何收拾残局?”
周信轻拂须髯,继而抬手作揖。“太后娘娘,长公主,你们恐怕忘了一件事。”见顾秋婵正欲开口,其人抬手打断。“早在先帝尚未登基之时,季书同便是太子伴读,先帝对其有知遇之恩。
即便如此,你二人可知先帝临终之前为何要将岩台大营的兵符一分为二?一半交由季书同,而另一半则交由太后?”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原闻详情?“
“一防季书同其心有变,二防太后与顾应痕合谋叛逆。”话到此处,周信抬首朝向窗外看去。“岩台大营有数万精锐,乃先帝亲手调教。其战力之强,远胜薛刚的禁军与顾应痕的城防卫。
世人皆以为季书同待价而沽,于陛下和顾应痕之间来回跳动。实则不然,因为他根本调动不了岩台大营。”
此话一出,顾秋婵和姜云裳当场愣住。
见二人如此,周信继续说道:“要想调动岩台大营,需三物合一……”
“哪三物?”顾秋婵拍案而起。
“除了太后与季书同的兵符,还需要先帝遗诏。而这遗诏……正在老臣手中。”
“既是如此,那当初顾应痕……”
“太后,先帝走得突然,诸事也无法尽善安排。北境战事愈发长久,只要顾应痕的宁州军远调,岩台大营半日之内便可拿下皇城。
二位放心,老臣与车骑将军、卫国公还有季书同早已歃血为盟。
吴青峰在虎威看似不利,实则他已暗中分兵回京,用于应对徐平的镇南军。
待顾应痕与徐平斗至两败俱伤,孙振岳便会率军入京。
到那时,太后只需打开城门,他们自会平乱除贼。”
“太师,若是徐平死在大梁,隆圣帝岂能善罢甘休?”姜云裳手心握紧,眼中闪过一丝别意。
“这个无妨!现南安已定。只要大周戍边司与元武镇东军战起,隆圣帝必会借机除掉宁毅。届时,凉州必乱,大周断无余力再入大梁。
别忘了,飞云关尚在我朝手中。而孙振岳则会接替姜安民驻守岳州。”言罢,周信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袍。“老臣不能再为新帝尽忠,实乃人生之大憾……
老臣,这就告退了……望太后与长公主保重!”言罢,周信转身施礼,步履蹒跚的朝着宫门走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顾秋婵缓缓走到窗前,望着那一轮明月,心中五味杂陈。“云裳,你觉得此计可行吗?”
“不知!”姜云裳轻叹了口气。“如今局势如此,能做的只有那么多了。即便诸事万般艰难,还有你这最后一步反间。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不错!”顾秋婵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没有猫不吃鱼的。
不管怎样,为了大梁,为了皇儿,本宫连清白都不要了,又岂能错失良机……”
“……”听闻此言,姜云裳撑着床边微微欠身。“苦了你了。顾应痕篡权夺位,而你却一心为我姜氏筹谋。
皇兄能纳你为妃,乃皇兄之幸。更乃我大梁之幸……”
“顾应痕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的牺牲不比我少,无需言谢。”言罢,顾秋婵缓缓起身。“我会支开太监与宫女,只待薛刚前来,一切看你了。”
晨曦微露,洒在凤春宫的琉璃瓦上,泛出清冷的日光。屋内,顾秋婵与姜云裳相对无言。坚定且义无反顾……
……
而大将军府内,徐平回到府中,径直便走入书房,将自己重重靠在椅子之上。
他揉了揉太阳穴,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近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姜云裳滑胎、顾铭轩的牵扯、顾应痕的态度,以及顾秋婵这般投怀送抱……
理清框架,他嘴角微微上扬。随后起身走到桌前,铺开纸张,提笔蘸墨,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详细写下来。
从姜云裳怀有身孕的消息传出,到自己前往奉天的种种,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
停笔,徐平将信折好,封上火漆。“来人!”
闻声,英月娥悄然现身。“世子。”
“卧槽!你能不能别那么神出鬼没?吓老子一跳!”徐平嘴角一扯,随即将信递给了对方。“下次请走正门!我谢谢你了。”说着,他深吸一口气。“你即刻快马加鞭将此信送去紫萍。告诉陆铮,一切都按他的谋划在实施。
我在奉天等着他的消息,越快越好。”
“月娥知道,世子放心。”接过信,英月娥足尖一踮,身影快速消失。
夜幕沉沉,万籁俱寂,唯有宫墙之上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微白。
薛刚身着一袭玄色劲装,步伐匆匆,朝姜云裳的安宁宫走去。
刚至宫殿门口,其人便迫不及待地扬声问道:“云裳公主可在?薛某听闻公主身子不适,特来探望。”
门口宫女见是薛刚,连忙行礼,怯生生的回道:“薛将军,公主正在屋内休息。奴婢这就进去通报。”
“不必了!”我与公主自幼相识,无需这些繁文缛节。”薛刚眉头微蹙,顾不上许多便要推门而入。
得到顾秋婵的授意,宫女倒也并未多番阻拦。“薛,薛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