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搁在以前宵禁的时候,这个时间百姓们已经匆匆忙忙的往家中赶路了。
但自从今年春节,大唐皇帝取消了宵禁,长安城的居民终于可以通宵达旦的饮酒作乐,街上再也没了匆匆赶路的行人。
南山酒楼的雅间内,李琬仔细的打探蔡妻自杀身亡之事,终于得知了真相。
“我拿到亡书后马上就去了万年县衙报官,但那蔡县丞说是两人有私情,这是我妻子诬陷谢阿三,证据不足,不予立案!”
蔡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拍着桌子生闷气。
李琬皱眉问道:“就是上一任县丞蔡通达?”
蔡康连忙点头:“就是他,他与我还是一个宗族,算起来我要喊他一声叔父,但他却因为早年的梁子报复于我,并蓄意包庇谢阿三!”
“好、真是太好了!”
李琬忍不住抚掌大笑,庆幸十二郎的命至少保住了一半!
蔡康露出不忿之色:“李公子,我们不就吃你一顿酒嘛,也不至于咒骂我亡妻死得好吧?”
李琬解释道:“你休要误会,我说的太好了与令妻无关!”
李琬当即挑明自己的身份:“不瞒你们,我乃大理寺卿,当今亲王李琬。”
“原来是荣王当面,小人有眼无珠!”
得知坐在面前的男子就是大唐荣王,吓得蔡康与胡伟当即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李琬起身将二人扶起,安抚道:“你们适才不是说那谢阿三该死,仪王杀人无罪吗?
我现在可以帮助你妻子洗刷冤情,让谢阿三死后也要背上奸污罪名,还能把这草菅人命的蔡通达以法绳之!”
蔡康喜极而泣,叩首道:“殿下乃是大理寺卿,大唐的最高司法长官,望你为我亡妻洗刷冤情,将蔡通达以法绳之!”
李琬道:“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一定能如愿以偿。”
蔡康连连点头:“小人一定按照殿下的吩咐行事,不敢有半分违拗。”
“那你明天就去刑部衙门击鼓伸冤,控告谢阿三奸污你亡妻,逼的她服毒自尽,再举报蔡通达草菅人命,包庇谢阿三!”
李琬在椅子上正襟端坐,让蔡康按照自己的吩咐行事,“本王会派人陪着你去刑部击鼓,并保证刑部尚书一定会受理此案。”
“小人记住了!”
蔡康连连点头。
李琬又问道:“想来你们俩对谢阿三颇为熟悉,他平日里没少干为非作歹的事情吧?”
胡伟道:“那是,这厮仗着蔡通达的包庇,平日里没少欺负东市周围的百姓,对于他的死,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
李琬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金子放在胡伟面前:“我看你像是江湖中人,想必消息灵通,本王雇佣你调查谢阿三的劣迹。
纠集受害人跟着蔡康一起去刑部喊冤,控告谢阿三,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胡伟大喜,叉手致谢:“市井传言说荣王殿下要置仪王于死地,看来实在是冤枉殿下了,小人愿为殿下奔走。
不仅这谢阿三罪行累累,那陈冠西也是无恶不作,平日里没少做欺男霸女的勾当,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我也略有耳闻。
小人愿去联络被陈冠西迫害的百姓,一起去刑部衙门告状,为仪王殿下喊冤!”
“这可真是太好了!”
李琬兴奋不已,不由分说的把碎金子塞进胡伟手中,“事成之后,本王定然奉上五两黄金酬谢,事不宜迟,快快去吧!”
三人就此分道扬镳,长舒一口气的李琬继续回家,胡伟则和蔡康去寻找受害者,明天早晨去刑部衙门为仪王喊冤。
走出胜业坊的时候,李琬心中的压抑一扫而空,至少自己可以给母亲一个交代了!
半个时辰之后,李琬徒步回到了仪王府。
刘太妃已经一天没有吃饭,甚至就连头发也变得花白了一些。
李璲雇凶纵火,差点烧死了刘晏一家,然后又杀人灭口,并被官差在家中抓了个现行,按照律法判处死刑也不是没有可能。
再加上刘太妃体验了李瑛的“狠毒”,反正在她的心里给当今圣人贴上了“心狠手辣”的标签。
一日内连杀李琮、李璘两个兄弟,判处李琚五年徒刑,把父亲李隆基囚禁在太安宫,这样的人难道不算心狠手辣?
李璲自己犯了错,落在了他的手中,还能有命活下去?
想到自己即将又失去一个儿子,刘太妃急火攻心,一口饭也吃不下去,像个泥塑一样在床榻上坐了一天,任凭谁来劝都没有用。
“哎呀……殿下你可回来了,快进屋劝劝母亲吧,她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
看到李琬走进家门,郑王妃急忙迎上去拉着丈夫走向刘太妃的房间。
李琬心中掠过一丝愧疚,来到母亲面前安慰道:“母亲请宽心,孩儿已经想到了帮十二郎减轻罪行的办法了。”
刘太妃闻言露出惊喜之色:“六郎啊,你弟弟的性命就着落在你的身上了!”
李琬扯着母亲来到桌子前落座:“母亲先吃口饭,听我慢慢道来。只有你平安无事,儿子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救人。”
“好好好……为娘吃饭!”
刘太妃的心情宽松了许多,当下勉强来到桌案前进食,“六郎打算如何搭救你弟弟?”
李琬当即把在回来的路上撞见胡、蔡二人的事情叙述一遍,最后道:“只要能证明谢、陈二人犯下死罪,那么就能减轻十二郎的罪行,光一个雇凶纵火罪不至于被判处死刑!”
顿了一顿,又道:“只是死罪能逃,怕是王爵难保,甚至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刘太妃欣慰的道:“只要能保住璲儿的性命,为娘就知足了!”
安抚好了母亲的情绪,李琬立即派家中管事太监司马敬去给在大理寺担任掌固的刘广送一封密信,让他带几个大理寺的差役去帮助胡伟纠集受害人,明早去刑部衙门告状。
这刘广是李琬一手提拔的心腹,接到书信后立刻连夜行动,带着五六个差役走上街头寻找胡伟,帮他纠集受害人。
刑部衙门。
皇甫惟明没有回家,连夜突击审讯仪王府的一百多名家丁,查找直接害死谢阿三、陈冠西的凶手。
这件案子并不复杂,经过一晚上的软硬兼施,很快就有几个家丁被突破口供,交代受李璲指示,雇佣谢阿三、陈冠西二人纵火焚烧刘晏府邸泄愤。
只是李璲没有想到万年县衙仅仅只用了一个晚上就锁定了谢阿三与陈冠西,在大街与城门口张榜缉拿,导致两人无法出城逃命,只好进入仪王府逃避官府的通缉。
就在李璲犹豫着如何把两人送出长安城的时候,万年县衙竟然找到了十王宅,并向天子讨来圣旨搜查所有王府。
这直接把李璲吓得乱了阵脚,于是命令这几个家丁把谢阿三与陈冠西控制起来,用毒药鸩杀,并埋尸后院,最终被抓了个现行。
拿到了家丁的口供,这桩案子基本上算是尘埃落定。
但皇甫惟明吸取了李琮案的教训,知道如果李璲咬死不承认,无法对他用刑,不如先向圣人禀报案子的进展,请圣人做出指示再继续审讯。
看看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皇甫惟明便在自己的书房小憩一个时辰,杨国忠则返回万年县衙。
就在皇甫惟明迷迷糊糊的时候,衙门外面响起击鼓的声音,不由得坐了起来,高声喝问。
“天色未亮,何人击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