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仲文气的胸膛起伏,心里满是不甘,好不容易抓到裴家把柄,眼看就能将全族人置于死地,怎么能放弃?
“余县尉……”
“抄本是真的”余峥已经恢复了冷静,似乎认命了一般。
他当了快十年的地方官,邸报抄本的真假还是能辨认的,何况之前就听到过风声,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不可能……”裴仲文失魂落魄,摇着头,不愿相信现实。
众人更懵圈了,刚刚不可一世的裴仲文,怎么就失魂落魄呢?
“裴姑姑,邸报上写了什么?”柳欣桐隐隐有了猜测,很想确定心中的想法。
裴朝歌微笑道:“皇上怜惜百姓,已经于15日前颁布御令,取消榷盐制度。”
“而我们裴家是十日前开始制盐的,因此符合大晟律法。”
对北荻的战争惨败,使得百姓压抑多年的不满爆发。
消息传遍大晟,各地发生多起哄抢食盐和粮仓的事件。
开始只是在北地,后面慢慢发展到全境。
其中不乏各地藩王推波助澜,或者鼓动百姓 ,或者消极镇压。
朝廷无力解决,以黄豫章为代表的大臣,联名上书,请求皇上废除榷盐制度、禁海和剿饷,减轻百姓负担,以平息民怨。
黄豫章在岳南巡察,已经深刻感受到榷盐制度、禁海令的危害,以及剿饷给百姓带来的沉重负担。
他一回到京城就向皇上上书,但都被驳回。
但他不放弃,游说多名大臣,并成功说服多人,一起努力争取。
半个多月前,黄豫章将京城的情况飞鸽传书告知程楠。
程楠第一时间禀明裴朝歌,裴朝歌结合局势,判断皇上很可能会同意。
这些不合理制度严重损害百姓利益,不可能长久。
战争失败给皇上打击很大,民变四起,他已经无力招架,只能妥协。
裴朝歌立即将3000斤食盐秘密运往岳南。
一方面是消除早早制盐的证据,另一方面是抢占市场。
一旦榷盐制度被废,能公开买卖,她要赚第一桶金。
果然两日后,黄豫章再次来信皇上同意废除榷盐制度、减免一半剿饷,恢复部分港口。
裴朝歌很高兴,事情按照她的预想发展,百姓的负担也减轻了。
前几日护卫队说有人来临水村,行踪鬼鬼祟祟,好像是南边来的。
裴朝歌便猜到很可能是裴仲文的人,便隐藏好战马和打铁作坊,其余照旧。
没有特意隐藏盐场,更是大方发给村民食盐,就是要他们看见,最好报官让衙役找来,正好为她所用。
昨日估算好食盐的数量,正好是十天的产量。
族人给村民送盐时,告知村民,统一说辞,是十天前开始制盐的。
同时在柳氏特制的账册上签字画押。
裴家因为黄豫章的关系在第一时间知道消息,甚至正式的文书还没下达,他们就知道皇上同意的消息。
岳南偏僻,特别是管辖南华岛的府衙更是在大晟最南端,京城的邸报至少要半个月才能送到。
裴朝歌估算着时间,估计邸报要到了,昨日便让族人去抄写。
裴家盐场是隐蔽,但要是官兵仔细搜索一定能找到。
而且盐场存在的痕迹太明显,很难抹去,裴朝歌索性承认,大方带人来看。
利用邸报传递带来的时间差,为裴家脱罪。
余峥深吸几口气,平复了心绪:“裴族长,消息很灵通啊。”
“我们官员都不知道的事,你在偏僻的南华岛倒先知道了。”
裴朝歌笑容谦和:“不过是在京城有几位朋友罢了。”
当然不能把黄豫章供出去,他和程楠相识,只有少数人知道。
“十二天前收到飞鸽传书,准备了两天,十天前开始生产。”
她神色自然,没有任何疏漏,让人找不到错处。
族人们都松了口气,还好族长做的天衣无缝,说的他们都信了。
柳欣桐杏眼弯弯,裴姑姑太厉害了,竟然利用时间差让制盐合法。
“一派胡言!”裴仲文吼道:“你还能有京城的朋友?说出来谁信啊!”
“有本事把信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裴朝歌轻笑一声:“我好歹曾经也是刑部侍郎的妻子,在京城生活过,认识京城的人不是很正常的吗?”
“京城贵人的信也是你能看得!”
她意有所指,主要说给余峥听得,让他知道裴家即便是流放犯,也不是好欺负的。
柳欣桐眨眨眼,裴姑姑这狐假虎威的样子还真像,好像裴家真有有大官罩着似的。
余峥眼神微闪,思索着她的话,难道是她前夫,现任刑部上书杜宗宪?
如果是他,就说的过去了,而且他的儿子还跟着裴朝歌在南华岛,很可能看顾一二。
“好了,我相信裴族长的话。”
余峥知道按照皇上御令,裴家人肯定是无罪的。
眼前的账本和村民的话都是证据,人家是御令颁布之后制盐的。
即便是之前制盐,痕迹早就抹去了,他即便让人搜查也找不到。
“余县尉!”裴仲文瞪大眼睛,满眼不可置信,他花重金请来的人,怎么替裴朝歌说话?
“事实清楚,本官不能冤枉好人。”
余峥直视他,言下之意,他还是要脸的,也要这身官服的。
裴家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万一他硬要抓人,违反大晟律法,裴朝歌要是让京城的贵人知道,岂是他一个县尉能承受的了?
裴仲文心中被不甘怨恨充满,仿佛找不到出口的野兽,不断冲击着理智。
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放过!眼看裴家人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怎么能让他们起死回生呢?
绝对不行!
裴仲文双目赤红,心中疯狂叫嚣。
他环视四周,大脑疯狂运转,他才不信什么十日前才制盐。
裴朝歌肯定早早就生产盐了,只是伪装的好罢了。
既然她胆子那么大,不会只制盐,肯定还有别的违法事情。
他可是花了大价钱,费了好的力气,才将余峥请来的,怎么能就这么回去呢?
“余县尉,借一步说话。”
二人在一旁,说了一会话,余峥脸色不断变化,从无奈、挣扎到冷漠,最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他面对衙役们高声道:“裴家身为流放犯如此不安分,很可能有其他不法行为。”
“众人听令,开始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