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国师毕竟是本王的父王亲授，此事本王还需要一些时间决断。”
月泉淮身为渤海国国师，大钦茂显然不想赶尽杀绝。
独孤九急道：“陛下，月泉淮立场上已是与我大唐敌对，在下知道陛下并非想要包庇此人，只是月泉淮既然身为渤海国师，此时陛下若不与他划清界限，恐怕难以服众，在下回去也不好交代。”
“独孤大人，本王不是不懂这些。只是这堂堂一国的国师，哪是说撤就能撤的？”
“陛下，臣以为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呐。”
据杨歌观察，这个乌世勋倒并非想同大唐修好，而是此前的绑架案，月泉淮以及他建立的月泉秘宗，危害的是渤海国的百姓。
不过这会有他帮着说话，大钦茂倒是更易下定决心：“连乌大人也这么说……杨大人，你觉得呢？”
“下官也同意乌大人的观点。”
不知为何，杨友龄说话的时候，刻意看了眼杨歌。
在场众人都站在声讨月泉淮的统一战线，大钦茂无奈的叹了口气，月泉淮啊月泉淮，你终究是糊涂啊！看来本王即使是想保也保不了你了……
“传本王旨意，即日起，渤海上下，悬赏白银三万两通缉大罪人月泉淮，无论生死！”
大钦茂总算下令，在场众人高呼陛下圣明。
“多谢陛下。陛下此举无疑是为百姓做了件大好事，亦可作为唐渤两国交好的证明，下官一定如实禀报大唐天子。既然陛下愿同我大唐合作，那么这出兵援助一事是不是也顺理成章……”
听到这会，杨歌才搞清楚独孤九来此的目的，是想让渤海国出兵援助大唐。
表面上事情一直在往好的方向走，可事实，大钦茂却犹豫的很：“独孤大人，莫要心急，这出兵一事还需考量考量。”
“来来来，诸位先用膳，请独孤大人尝尝渤海美食。”
瞧瞧，这转移话题都转移的如此生硬，看样子独孤九这次出使渤海，处境艰难的很呐。
不过……这等复杂的事情，杨歌避之唯恐不及，杨影则懒得去想，所以注意力还真就在桌上的渤海美食。
当然，为了安全，那些美酒她可是一滴都没沾。
“本国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父王以武治国，长年征战，使得举国上下身心俱疲，无力发展。故本王继位以后，施以文治，发展经济而推行唐制，军民休养生息，不事战争多年。如今出兵，恐怕不得民心呐。”
“陛下，现如今狼牙残余势力盘踞河北、范阳，你我两军对狼牙乃前后合围之势，且两军兵力远胜于狼牙，此乃必胜之战。如此形势陛下依旧拥兵不出的话，恕在下无礼，难免让人觉得渤海的将士们畏首畏尾，缺乏胆识——”
“独孤大人，在圣王陛下面前这样讲话未必鲁莽了些吧？”
独孤九也是着急，所以言词间有些失了分寸，大钦茂稳坐高位，乌世勋为人臣子，当即呵斥出声。
独孤九赶紧起身告罪：“在下心直口快，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本王也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乌大人莫要怪罪。来来来，喝酒！”
桌上那些美酒佳肴倒真是转移话题的好东西，独孤九象征性的陪了大钦茂一杯酒，大钦茂才挥挥手，示意他继续。
“谢陛下。据在下所知，贵国近十多年来都没有发生过大的战事，将士们久疏沙场，一身本事都快要荒废了。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若是为国家带来一场久违的胜仗，于国于军都是一件大好事。”
“退一步来讲，就算陛下不出兵，只靠唐军来面对狼牙，那史思明在大军攻势之下，势必后撤，到时候陛下您不打他，他也要来进犯您的疆域了。到时候陛下您处于被动，万一被史思明逃出生天，又将生出好些枝节来。”
“在下就此事预先询问了渤海军张文休元帅的意思，他也认为此时应当出兵援唐，以攻为守——”
独孤九眼下像是急了，手里捏着的筹码一个个往外抛，可乌世勋只有一句轻飘飘的“独孤大人，您面前的菜都要凉了，莫非是不对您的胃口？”
“不不不，乌大人哪里的话，饭菜可口得很。”为了证明自己所说非假，独孤九赶紧吃了几口饭菜，随后看向大钦茂：“陛下，关于我刚才所说的……”
“独孤大人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只是……只是近些年朝廷极少招兵买马，眼下本王恐怕拿不出足够的兵马来援唐。”
“陛下，据在下这几日的了解，渤海军光驻扎在皇城震海营的兵力便有五万，陛下却说拿不出兵……这是陛下有意为难在下了。”
大钦茂的脸色有些难看：“本王是想，既然是出兵援唐，便一定要派出精良的部队，才能显示诚意。”
独孤九皱眉，继续步步紧逼：“莫非陛下的兵马是有其他用途？恰巧近来有传言陛下举行比武大会招募武林好手，为的是组建一队奇兵——”
“这、这是哪里的传言？独孤大人莫要说笑，本王向来不愿与人纷争，又怎会筹划这种事？本王只是觉得眼下的军队久疏训练，若是叫他们援唐，倒是显得本王怠慢了。”
“若是如此原因，陛下便多虑了。史思明反唐好比是本国的家务事，贵国愿意出兵便感激万分了，又怎会嫌陛下怠慢呢？既然这些都理清楚了，那可否请陛下借兵了？”
“呃，这倒是——”
“谁？”不等大钦茂答应，杨友龄就突然出声。
他倒是没出手，因为突然出现的那个人从屏风后拖着一个狼牙士兵的尸体走了出来。
竟然是李重茂！
杨歌下意识的想要拔出琴中剑，却被杨影阻止，如今他们在别人的地盘，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独孤大人有备而来，不仅摸清了贵国的实际兵力，您的诸位大臣中也有不少是向着他的。而您却不知道他的底细，他要说服您出兵，自然是易如反掌了。”
“李重茂！你怎么会在这里？”独孤九和杨歌一样，同样吃惊李重茂竟然会出现在这，不过他倒是冷静，这会身形未动，让人觉察不出丝毫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