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清晨的九点半,家明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湿湿的,有倒刺,至下而上的摩挲…
他一掌推开了鱼丸,翻了个面儿继续睡。
鱼丸依旧不死心,贴上去继续可劲儿地舔毛,舔明主子的毛。
这觉没法儿睡了。
不晓得猫的口水是有营养能养发,还是有毒会头秃,家明觉得自己应该去洗个头,却又有点儿犯懒。
在卫生间捯饬了半天,他用许妈淘汰下来的发泥抹了一把短短的刘海,往上梳了梳,露出自己的额头,感觉蛮清爽的,家明对着臭美了一会儿。
雀跃的脚步声在楼梯上轻盈地踩踏着,身后还跟了两只猫猫一起,他成功吸引了民宿女员工的视线。
“猫猫!猫猫来了!”小瑜妹妹在院子里恭候多时了。
猫猫兀自往小花园里踩,它们要哦粑粑、哦嘘嘘。
奇怪…
家明四周寻了一圈儿,摸着后脑勺往餐厅走去。
“家明,来,吃早餐,那桌儿~”
“奶奶,我的航空箱呢?”
“什么箱?”老太婆没太明白。
“航空箱,就是装猫的那个箱子。”
“晓晓!你看见家明的航空箱了没有!”王明达的母亲说话全靠一个嚷,她带着这个没有血缘的孙子落座,“你先吃早餐,奶奶帮你找去,碗在那儿。”
“好。”他拿了碗筷乖乖坐下。
早餐随便喝了点白粥,配咸菜下肚,桌上还有昨晚吃剩的肉菜,热好了,但是看着有点儿腻得慌,就没吃。
扔在花园旁的两个航空箱不见了,原来是昨晚被王爷爷放在了餐厅的门边,早上又被人用纸皮箱给遮住了。
户外的遮雨棚下有个洗手池,家明用水管引水出来冲洗航空箱,香皂是小杰弟弟回家顺给自己的。
帅气不过下楼那半个钟头,家明此刻正撸着袖子,蹲在路边洗刷刷哦哦,还时不时地被水溅在身上。
两个小屁孩跟在猫猫的后头,除了给猫喂食,啥也没干就能玩一个早晨。
在南方的冬天里,海边不算太冷,海面依旧泛着绿色冒泡泡的涟漪,海风还是那熟悉的咸味儿。
午饭后独自一人散步过来,还能晒到温暖的大太阳,家明穿着加绒的高帮马丁靴,坐在岸边的形状古怪的石头上,看海。
过年的大人总有串不完的门,许妈和祖奶奶早上就不见人影,中午也没回民宿吃饭,估计是被所谓热情好客的邻居留下用餐了。
手机一直没响过。
那年出海弄丢的护身符,估计早就被冲出太平洋了。
也可能卡在了什么地方也未定。
家明寻了一处长椅躺下,椅子的漆面有着饱经风霜的留痕,他晒着太阳蜷缩着午休。
他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就喜欢自己一个人缩着睡觉。
眼前一片黑色的落幕,一切仿佛停止,其实时间一直在运转。
“阿嚏!”大年初一,乜棘一觉睡到了大中午,枕头边放着从来都没有洗过的黑仔玩偶。
没有人在乎他几点起,毕竟他起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多睡一会儿还可以少上一次厕所,少麻烦别人一次。
“爸!”
“妈!”
“有人吗!”
家里一片沉寂,都出去了吗?
有点不爽。
乜棘有点想念那个傻小子了,不爽的时候还能欺负欺负,不会生气的那种,希望这个年能快点结束。
想上厕所,想要刷牙洗脸。
“有人吗!”
“喂!”
莫不是拜年去了?
没人回应的感觉,真的很不爽,还有点儿委屈。
轮椅离床沿还有两米距离,乜棘只好自己撑着下床,先借助手臂的力量让双腿着地,没有找到搀扶物,只能靠着自己尝试着站起来。
双腿一直在哆嗦,软软的,酸酸的,好不容易强撑着迈出一步,没摔,有一点点欣喜,便又迈出了第二步,可能是心急了,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就跪摔了下去。
“嘶…”膝盖磕的有点痛。
委屈中带着不服。
距离自己只剩一步之遥的轮椅,又硬生生被撞歪出去了一米。
乜棘脱口骂了一声脏话。
最后他是一个人爬上轮椅的,像只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
一整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小渔村。
“鱼丸!”
“麻团!”
家明一回民宿,满花园找不见猫猫,心里惴惴不安地跑去餐厅找小瑜妹妹,结果一进餐厅,就看见见两个臭猫趴在桌上摇尾巴,陪着小杰弟弟做功课,小瑜在用水彩笔画麻团。
“臭猫…叫你,叫你!”一只给一巴掌,家明轻轻的教训,“都不理我,真是…”
猫猫无动于衷,但凡用点力早就下桌了。
“你这样写的下去吗?”家明感觉小杰都在玩猫,根本没在写那本寒假作业,“我带它们回房间吧?”
“不要!”小瑜大大地不同意!模特跑了她画啥!
“写的下去!写的下去!”小杰也急眼儿了,男孩子扭捏得不像样,“你别管。”
“呵…”家明无奈妥协,也罢,起码有人帮忙看着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