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一次只允许一个人进去,我在外面守着你。”穆济说。
“好。”谢长年抱着箱子,就不能去抱他了,只笑着说:“等我好消息。”
天机阁。
谢长年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谢冷萤,她对面坐着个白衣男子。
“你……”谢长年有些说不出话了。
先前谢冷萤为了救他们去了皇宫,后来他一出来就想找办法救她,结果办法还没想出来,就传出她作为妖妃被烧死的消息。
能再见到她,是谢长年都不敢想的,愧疚把所有的事情都让一个女子来承当,后悔当时自己冲动了,不然也许结果会好些。
“对不起。”他大声说着,甚至想向这个人跪下来,当然他也这么做了,然而还没跪下去,就被人扶住了手臂。
程溪南冲他笑了笑:“行了,这个事情不怪你,别给自己那么多压力,找个凳子坐吧。”
谢长年愣了下,又见谢冷萤冲他点头,才照做。
“先说正事吧。”谢冷萤说。
谢长年点头,然后把箱子放在桌上,“里面有五万两,我想问五个问题。”
“问吧。”程溪南说。
谢长年:“第一个问题,秋属乐在哪?”
“这个……”程溪南道:“待会我带你去,不过只能你一个人跟我去,去了之后就可以带你的人查了。”
谢长年点头:“好。”
“第二个问题,凶手是谁?”
谢长年直接开门见山,给程溪南都整不会了。
不是,人家问问题都不会问这个,这是行规,要么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层次渐进,要么就是套话,就连你三妹妹来找我都不会问这个问题,你就这么直白?
程溪南:“……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这个他真不能说。
谢长年无奈点头:“那王老板和秋老板是否背后有皇子站着?”
嘿,这个他能说。
程溪南:“王老板是大皇子的人,秋老板是四皇子的人,你们谢家后面站着五皇子,看,一笔生意,三个皇子阵营的人都到齐了。”
“你说巧不巧?”
巧!太巧了!
谢长年思索,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第三个问题,这笔生意是谁先提起的?”
程溪南:“秋老板。”
秋老板…又是秋老板……
看来这个人是个线索。
“不若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个秋老板吧。”谢长年主要是怕晚一些他就死了。
程溪南摇头:“不去,他不会死的,不急。”
他不会死的?
什么意思?
绑架他的人根本就没打算弄死他?这是在给自己留线索吗?
谢长年:“第四个问题,凶手和绑架秋老板的人是否是同一伙人?”
程溪南闻此,故作沉思,“理论上来讲,是的。”
理论上来讲?
谢冷萤看不下去了:“行了行了,别逗他了,就是一伙人。”
程溪南:“……哦。”凶我!
“最后一个问题。”谢长年深吸一口气:“谁让你救的谢冷萤?”
程溪南:“……”
谢冷萤:“……”
这总不能真告诉他吧。
程溪南垂头:“她其实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我们在南乡镇相遇,知道她行踪后我让人救的。”
谢冷萤身子一僵,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忙否认:“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没有关系,是他见我可怜,所以救我的。”
谢长年:“……”
他不是傻子。
一看就知道程溪南说的是真的。
平日里倒是听谢冷萤提起过几次,他们都以为是柳深,没想到是这个人。
只是出了那样的事,心里有些芥蒂是很正常的,相信这个人应该会带她走出去吧。
“多谢,那我就不打扰了。”谢长年起身走了出去。
留下屋内的两个人。
谢冷萤垂头,低声道:“都跟你说了几遍了,别人问起,不要说这个,我们两个没有关系了。”
“不成。”程溪南走过去,抱住她,“你都把自己许给我了,你莫不是想反悔?我可是为了你守身如玉啊,你就不想对我负责吗?”
“我……”谢冷萤偏过头,想推开他,却推不动。平时他俩聊的时候也没聊这个啊,怎么今日一谈起,就反应这么大。
“你知道,我…我已经……”
程溪南不听,直接在谢冷萤惊讶的目光中含上了她的唇。容不得她拒绝分毫。
程溪南……
他不该这样…这样不对,他是干净的。自己那么…她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不得不承认,她是脏的,彻彻底底地脏。
她配不上程溪南的,程溪南这么好的人…
她推不开他,只能试着咬他的唇,劝他退开,但程溪南依旧不动,甚至更加激烈地与她深吻。
这种失控的场面,混着带有血腥的吻,这或许已经算不得一个吻了。
程溪南不会咬她,他小心注视着她,看着她的小动作,想着的却是安慰她。这个结,总要解开的。
等程溪南终于放开她的时候,谢冷萤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只是看着他,有些心疼,又有些难过。
心疼?心疼什么呢?心疼这么好的人,被自己弄脏了,怎么偏偏就喜欢上她了呢?
“金刚啊。”程溪南抱住她的手没放,声音温柔得要命,带着些沙哑。“我等了你这么久,这么久……你永远是最好的,不要有那么多不好的想法,多想想我吧,想想小红。”
“求你了,别丢下我。”
“向前看吧,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谢冷萤愣了愣,显然不敢相信他的话,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却被少年温柔地吻去。
他知道的,其实自己一直没有放下,所以一直在温柔哄着自己,一直等着自己,等自己迈不出那一步。
他这个人……怎么这样……
她难过着,难过着笑了出来,眼眶红红的,用手指着程溪南的鼻子。
“笨蛋小红!”
“在呢,小金刚。”
……
路府。
“这件事完了就不要管了吧。”路逸停懒懒地躺在软榻上,声音轻佻,看着躺在自己胸膛的少女,“你觉得呢?”
“甚好甚好。”谢娇允发问:“那你想去哪里?”
“江南。”他说,“那边风景不错,我托人买了个府邸,不过我去是替景国谈生意,说不上什么想不想的。”
“哦。”
替景国谈生意?
竟不是和一国之君谈。不过说来也是,黎帝这个人,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那我陪你一块吧。”谢娇允笑着说。
那我陪你一块吧……
少女少有的主动,倒是让路逸停身子一僵,甚至他第一反应是自己幻听了。他不相信自己,他不认为谢湘湘喜欢自己。更不认为这个人,会为他做些什么。
他甚至心里依旧认为谢娇允和他在一块无非是看他长得好,但她心里依旧是有闫焕的。
他只是她眼下最好的选择而已。
可眼下,他却有些动摇了。
“我陪你一起去。”谢娇允又说了一遍。
不是假的,不是假的,是她亲口说的!她……是否也有一些喜欢自己呢?
爱让上位者低头,让自傲者不自信,让胆大者弱小。
景国国公是个人,纯纯粹粹喜欢另一个人而已,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
“想什么呢,你不愿意吗?”谢娇允颦眉,温声道。
本来昨天她都想通了,爱是双向的,现在自己主动了,他这个态度是怎么回事?莫非自己主动了他就不稀罕了?
“不是。”路逸停握着她的手,急道:“我愿意的,只是我没有想到,我待会让人按你的喜好去布置府邸如何?”
对于爱的人总是这么小心翼翼。
赤诚的、热烈的喜欢。
“好啊。”谢娇允转而与他十指相扣。他俩的气氛好像总是很暧昧,暧昧到让人想要做些什么。但是现在不行。
“我们应该把话说开,路逸停。”谢娇允主动说,看着他的眼神炽热。
路逸停耳根烧红,没有回避她的眼神,双方眼神对视着,里面的星星点点的情愫瞬间炸开了花,灼热到让人喘不过气。
她…确定要以这个姿势跟自己谈论吗?
只是,他内心隐隐有些怕她之后的话,她想如何说开,说开之后他们算什么?若是他杀了她的心上人把她抢过来…她会不理他吗?
虽然这般想着,心中有些酸涩,但嘴上还是道:“好。”
紧接着他就听见少女说。
“你是路逸停,景国的国公大人,我是谢娇允,现任潮汐阁阁主。”
这是已经知道的事。她跟他说,是想告诉他,她现在很清醒很理智。
“路逸停,我真心喜欢你。我愿意以命起誓,我永远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日后,不会再欺瞒于你。”
他喉结一滚:“你…喜欢我?”
“是。”谢娇允大方承认了,手扶上他的脖颈,迫使他低头靠上自己的。“但我依旧记得你说的话。”
“人天生会爱人,但一旦爱人,便会耽误自己,你教我的,我爱你快失了智,所以我到时想杀了你也是理所应当。”
路逸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迎上谢娇允不解的目光,他挑眉,心情很好般缓缓开口:“谢湘湘,教你这个只是为了怕你爱上了别人,我可舍不得杀你。”
谢娇允:“……”差点恼羞成怒了。
算了,不气不气,喜欢的人耍的小把戏罢了,他喜欢便随他吧。
谢娇允从他身上起来,然后看向不远处桌上的景国公文,“你算到穆济会跟二哥哥推荐天机阁,那你再算算,他们有多久才能找到凶手?”
“你就这么想找到那凶手?”路逸停坏笑着看着她。
“是的呢,找到凶手了,你得替我报仇啊。”
“行啊。”他笑得张狂肆意,甚至想都不想:“最多三天吧,凶手就落网了。”
谢娇允揶揄:“那上元节宴会我去不了,但景国使臣不去可以吗?”
路逸停:“可以,他们不敢置喙的,让他们斗去吧。”
“到时候就陪我们湘湘去江南玩。哦对了,我还给小白找了一个朋友,到时候会从景国送过来。”
……
监察院。
审讯室。
秋属乐难过:“……大人,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真的是冤枉的!”
周围气压都是低低的,沉闷快压死人。
谢长年坐在不远处,目光带着审视,在找他是否撒谎的痕迹,平白让人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一直被人盯着,属实不太好受。
“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
秋属乐瘪嘴,有些委屈,不能拒绝,感觉这人下一刻就要杀了自己一样,可怕。
“我约谢老板和王老板探讨生意,纯属因为在整个京城我们三个商盟的铁匠铺工艺是不错的,而且潮汐阁排名再往上的人我约不上了…我知道我们几人的身后的势力不同,但做生意人嘛,有时候还是讲究利益的,能实现利益共赢管他哪个皇子身下的人,赚钱才是大事。”
“那天,我刚出了秋水阁,走到半路的时候想去小解,就让小厮在原地等我,我自己寻了个…没有人的小巷子,结果上到一半就想拉翔了,然后翔也才拉到一半,肠子里的翔都没夹断就被绑了,真不知道是哪个如此变态的人,做如此肮脏事,我真瞧不起他!至少也得等人拉完再打嘛…然后我醒来就在郊外的一个洞里,还只有一个头在里面,身子被捆着动弹不得,嘴巴也被堵着,好可怜,好不容易被救了,你们不让我拉完就算了,还不让我换裤子……”
“我都说了我出四百两让我拉完,你们不信我…呜呜呜…还让我待这儿审…一个时辰了,你们知道这一个时辰我是怎么过的吗?就那么几句话让我来来回回地说,你们也是强大,不嫌臭,我自己都嫌弃自己。”
“那个坐那儿的小伙,我真没什么好说的了,求你了,让我找个地儿如厕吧,到时候难受的是我们,你觉得呢?你看你身后几个小伙子,都捂鼻了,你是真闻不到吗?”
谢长年:“……”
又回头瞅了一眼。
确实,几人痛不欲生地看着他,又不能走,有些人甚至眼睛被熏出泪来了。
但是共同点是:他们都一脸敬佩地看着谢长年。
“……”谢长年:“来人,带他去如厕。”
听到这话,秋属乐差点要感动哭了。
结果谢长年身后的众人都退了一大步,头摇地跟个拨浪鼓一样。
谢长年:“……算了,我带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