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中可有猜想?”楚狰挑挑眉毛,神色淡淡。
“我哪里有什么猜想?都是平日交好的兄弟,总不能怀疑到他们几个身上吧……”
楚狰并未接话,只静静看着转而变得有些暴躁的兰天。
“我真不知道!”兰天眼神倏地暗了暗,语气颓然道:“那个死掉的花娘前些日子一直都陪在韩其身边,而且……我曾见过韩其身旁伺候的婢女手腕处有与那花娘身上类似的伤痕……就这些。”
“我知道了。”
“阿狰!”见楚狰要走,兰天急忙开口叫住他:“你……真的信我?”
“你可曾记得仲成?”楚狰并未转身,“若他还在,定然是信你的。”
楚狰的回答让兰天陷入默然,仲成……宋仲成.......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久到他甚至都要忘记这个人了。
多年前,太祖驾崩,先皇的几个儿子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京中大乱,最后竟让一直远在封地的圣上捡了便宜,这是运气还是什么,谁都说不清楚。只是……新帝登基,自然要与之前跟前头几位王爷走得近、折腾狠些的家族清算,那些人中宋家首当其冲,宋仲成身为宋家长子,自躲不过这场清洗。
一夕之间,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京城的天好似要塌了,而之后,还好他们安然无恙。
宋家被判流放西北时,他与楚狰只十岁,家中长辈虽有告诫,也挡不住少年心中的义字当头。两人欲要策马追寻,只在这个计划实施初期便被各自父亲发觉,关在家中数月,直等到再无宋家任何消息……
后来他们长大些……西北战乱,被父亲勒令不准胡闹的他赶在城门前送行楚狰。
“驰骋沙场、建功立业的梦想还是由兄弟我为你完成吧!”跟随楚父身后的楚狰纵身马上,一身银甲,眉眼张扬。“还有……若能见到仲成,我会代你向他问好的。”
再后来,楚狰回京,他们都变了……
京中各家关系错综复杂,他与楚狰虽日日能见,却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与往日情谊渐行渐远……陷入回忆的兰天眸光微微闪动,随着心头涌出阵阵酸涩,不觉双手捂脸。
许久,牢房内传出一声类似痛苦的呜咽声.......
……
已是宵禁,威武镖局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按说这个时辰不该有人回来才是。
难道还会有客人上门?带着疑问,看门人拿起床尾摆放的烛台,披上外衣走出屋子时开口问道:“谁呀?”
随着传来的询问声,敲门声停了,却并无任何回复。看门人耐着性子取下门挡,半边门开,借着手中微弱烛火,环顾门前却是空无一人。
真是见了鬼了……莫不是梦魇听错了?
惊疑不定的看门人走下台阶朝着四处又仔细看了一遍,门前街道更是一片寂静,静到甚至可以听见风吹树叶簌簌声音。
此时,门前角落一团黑影吸引了看门人的视线,待他端着烛台走近细看,只是个麻袋……
霎时,麻袋内里传出一阵蠕动,惊得看门人连连后退,差点跌坐在地。
“谁!什么东西?”
听见声音,麻袋里头的动静更大了些,像是装了什么活物。
看门人定定心神,将手中烛台放到地上,深吸一口气后,颤颤嗦嗦将麻袋扎口解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影就此呈现眼前。
“来人啊!快来人!”待看清那人影长相,看门人再忍不住心中惊骇朝着门内喊道。
……
直等到镖局门前出现的几人消化完眼前一幕,大门重重关上之时,隐于暗处的雷昊悄然现身。
离府前世子分明说的是处理干净,不留活口。此举已是违逆主子,雷昊心中却无一丝后悔情绪,不为其他,那姑娘与他妹妹雪儿年纪相仿……
路上他与麻袋里的姑娘说得极为清楚,若想活命,除非管住嘴巴,明日城门一开便得离京。此次动手的几人已连夜奔赴边境,若无要事,且有一年半载半年不会现身京中……只有这些,却也不是万无一失。
或许就在明日,待镖局寻回丢失姑娘的消息传开,事情发酵的后果会让他丢了命,也能让杀人凶手命丧黄泉……
看门人的喊叫惊动了镖局不少人,有人通知了那姑娘父母,见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家人又惊又喜,一时之间乱作一团。最后还是在旁人提醒下才反应过来,赶忙将姑娘领回居住的侧院。
赵老镖头得了消息后立即起身赶了过来,待他赶到时,偏院内聚了不少人,若不是碍着女儿闺房不便进去,闻声赶来的众人非得亲眼见着人好端端的才能安心。
“祖父……”赵驰性子稳重,方才他在最先赶到的几人中,对着门前发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有些不太对,是被绑着装在麻袋里送回来的。”
“我知道了。”只听到人回来时,赵老镖头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测。
官府与镖局众人苦寻这些天毫无消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便是他再不想,心里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就在今夜,人却就这么活生生回来了,若说其中没有什么内情,他也是不信的,无论如何,人回来了就好。“跟大伙交代一声,今夜的事不要乱传。”
“好。”赵驰随即劝说聚在屋外的众人先回去休息。
“可是二丫头回来了?”赵老镖头隔着窗子问道。
“是……是!”听见声音出来的男人是赵老镖头口中二丫头的爹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还是做了父亲的人,四十来岁的男人踏出屋子时赶忙擦拭了眼下,见着赵老镖头又吸了吸鼻子,语无伦次道:“赵叔,回来了,都回来了……”
“孩子回来便好,先让她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赵叔……男人碍着还有人在,尽量压抑着声音的颤抖,“赵叔请先等等,二丫头有话要与您老人家说。”
“不急,我去主屋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