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之内,灯火如昼,却是一片异样的沉静,连那烛火在壁上勾勒的人影也似乎凝固了动作,静默无言。
白夫人缓缓抬眼,目光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轻轻掠过屋内一众瞠目结舌的面容,随后,她的视线温柔地落在了身旁的白清允身上,两人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萧泽的面容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眉头微蹙,仿佛要借此锁住这份突如其来的震撼,他轻轻摇晃着头,低语呢喃:“不……这绝不可能。”
言罢,他缓缓抬起眼帘,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望向白夫人,缓缓启齿:“军队的兵刃,无一不出自兵部钦定的铸剑世家之手,这些世家与兵部的合作,少说也已绵延三代之久,根深蒂固。兵刃锻造完毕,经由兵部之手,再逐一分配到各支军队之中,其流向严谨有序,断无可能轻易泄露于江湖之上。”
白夫人闻言,朱唇微启,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明了之色:“小王爷所言极是,起初我等亦以为,那些黑市中流通的兵刃,或许是从铸剑世家、兵部乃至军队中不慎流失。然而,经过一番细查之后,方才发现,那些在黑市中暗自交易的兵刃,实则与那正规渠道所出大相径庭。”
“不是么?”萧泽闻言,眉宇间不禁泛起一抹疑惑。
白夫人轻轻颔首,一旁的白清允则是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沉稳:“当时,我们心中满是诧异,便购得了一批兵器。同时,也嘱咐玄机门的人,务必时刻关注那黑市中贩卖兵器的老板,以防再有变故。”
“后来呢?”萧泽终究是按捺不住,脱口问道。
白清允轻蹙眉头,面色凝重,语调沉稳地开口:“玄机门历来专精于暗器与毒药之道,对于兵器虽不敢说精通至极,却也掌握了其中大部分的门道。我细细研究了那些从黑市中购得的武器,却意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那些明明是军队专用的兵器,却并非出自与兵部有合作关系的剑匠之手。”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面露惊异之色,目光紧紧锁定在白清允身上,一时之间竟无人移开视线。
火凤凰眉宇间掠过一抹惑色,不禁脱口而出:“不是吗?白掌门,此言何意?在下着实困惑不解。”
白清允在众人聚焦的目光中,缓缓启齿,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玄机门与朝廷之间,历来维系着一种合作的关系。正因如此,在下有幸与那些专为军队锻造兵刃的剑匠们有所交集。据在下所知,兵部对于他们呈上的每一件兵器,验收之严苛,堪称极致。”
火凤凰闻言,轻轻颔首,眸中闪烁着深思的光芒:“这可以理解,战场上,兵器乃是将士们的第二生命,与敌交锋,分秒必争,若兵刃不济,无异于亲手将战士们推向死亡的深渊。江湖儿女尚且知晓精挑细选,以求一柄上乘且顺手之兵刃,更何况是肩负国家安危的铁血军队?”
言罢,她目光流转,扫视一圈在场众人。
众人闻其言,皆不由自主地缓缓点头,神色间满是赞同与附和,仿佛被她的话语触动了心弦。
白清允望着火凤凰那轻轻摇动的螓首,嘴角勾起一抹认同的笑意:“火掌门所言极是,确实如此。然而,除却此事之外,尚有另一桩要事。”
他缓缓抬起一根手指,向四周众人伸出一根食指,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恰因兵部所设之标准,苛刻至极,加之这些兵刃皆出自世家传承的锻铸高手之手,每一柄皆承载着家族的荣耀与技艺。为防止宵小之辈因私利所驱,以劣充优,朝廷特此颁布了一道严令。”
“嗯?究竟是何严令?”火凤凰听闻此言,心中不由燃起一股好奇之火,追问道,那双明亮的眼眸闪烁着探寻的光芒。
在场众人亦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静待下文。
此刻,萧泽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地在室内回荡,他低垂着头颅,字字句句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那便是,每一位锻造兵器的匠人,需将自己之名,镌刻于经手的每一件兵器之上。”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无不动容,神色各异。
白清允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丝赞同,仿佛与萧泽的心声不谋而合。
无念和尚眉头轻蹙,不解之情溢于言表:“于兵器之上铭刻姓名?此中缘由何在?”
白夫人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语调悠然:“缘由其实很简单,倘若兵器有所瑕疵,仅凭其上镌刻之名,便能顺藤摸瓜,寻至那位锻造它的匠人。”
“原来如此……”无念和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仿佛晨曦中掠过的惊鸟,眸光粼粼。
白夫人笑意更甚,宛如春风拂面:“无念大师久居青山古刹,日日与佛音经卷为伴,不知晓这些世俗细故,亦是情理之中。再者,这项规矩,自古便流传于世,对于圈外之人而言,确是鲜为人知。”
无念和尚听后,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缓缓颔首,仿佛心中的迷雾被一阵清风拂过,豁然开朗。
一旁的吴道长,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上那缕飘逸的长须,目光深邃地转向白清允,缓缓言道:“如此说来,白掌门是因在那批兵器之上未见锻造者的姓名,这才断定它们并非出自与兵部合作的剑匠之手?”
白清允轻轻颔首,回应中带着一丝沉稳:“正是如此。不仅如此,我还特地召集了玄机门的五大长老,一同品鉴那批兵器。经我等六人细致品鉴,一致认定,那批兵器虽质地精良。然而,它们终究难以企及兵部对锻造大师作品所设定的严苛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