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淳无奈地轻轻摇头,继续道:“大哥,虽说陆大人确是会些武艺,但他终归是文官出身,怎能与你这身经百战的武将相提并论?瞧瞧陆大人那般模样,若是换了女儿身,怕是连胭脂水粉都省了。陆老板对这位公子可是呵护备至,养得如此精细,人家是受不了你这身蛮力的。”
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丝毫没有察觉到萧泽的脸色正逐渐阴沉下来,仿佛暴风雨前的天空,乌云密布。
终于,萧泽的耐心被彻底耗尽,他猛地抬手,一把捏住了萧淳的脖子。
萧淳瞬间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吓得惊叫了一声:“哥!”
那声音里满是惊恐与不解。
然而,屋内的其他三人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视若无睹,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继续各自手头的事情,丝毫不在意萧淳那被萧泽紧紧捏住的脖颈。
萧泽压低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每一个字,仿佛每个字都承载着千钧之重:“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欺、负、他。”
他的声音虽低,却如同雷鸣般在萧淳耳边回荡。
萧淳缩着脖子,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说道:“好好好,大哥,我明白了,你绝对没有欺负他,行了吧?”
恰在此时,床榻边静静守候的寿昌,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沉睡中的邢天涯,心中猛地一惊。
他仿佛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动静,邢天涯那紧锁的眉头,竟在不经意间轻轻颤动了几下。
寿昌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连忙使劲眨了眨眼,再度凝神细看。
这一次,他看得真切,沉睡中的邢天涯不仅眉头紧锁,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就连头颅也微微摇晃,仿佛正被某个噩梦紧紧纠缠,无法自拔。
“邢捕头!邢捕头动了!”
寿昌低声惊呼,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与关切。
寿昌的声音如清风吹皱池水,让屋内四人瞬间静默,话语戛然而止,齐刷刷地将目光转向声音的来源。
刹那间,邢天涯的床榻前被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凝视着沉睡中的邢天涯,只见他的头颅轻轻摇晃,幅度逐渐加大,仿佛被梦中的情景所牵引。
而他的嘴唇微动,似乎正呢喃着些什么,模糊不清却又引人遐想。
陆沐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轻声道:“他……好像在说着什么。”
萧泽闻言,缓缓俯身,将耳畔贴近邢天涯微微翕动的唇边,细心捕捉着他那如梦呓般的低语。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只余下邢天涯细若游丝的声音,在这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音节,全神贯注地倾听。
邢天涯似乎在梦魇的深渊里徘徊,不断地重复着某个场景,眉头紧锁,宛如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头颅轻轻摇晃,企图挣脱那份沉重与不安。
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的字眼,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焦灼,如同暗夜中划破寂静的利刃:“快……快……”
萧泽眉宇间拧成一团,目光中满是困惑:“快?什么要快?”
周遭的人闻此,皆是面面相觑,一脸茫然,不知这梦呓之语究竟藏着何种玄机。
萧泽凝神细听,邢天涯的声音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灼,断断续续地溢出:“快……快……关……公……关公!”
萧泽缓缓地将这零碎的话语拼凑完整,一字一顿地复述出来。
话音未落,周遭众人皆是一震,面露惊异之色。
“关公?”陆沐仙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意识到自己失声,陆沐仙连忙以手掩唇,目光复又投向床榻之上,邢天涯仍沉浸在梦乡之中,面容扭曲,似是在与什么无形的力量抗争。
邢天涯在梦境的深渊里,反复呢喃着“关公”与“快”这两个字眼,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无法自拔。
萧泽缓缓起身,目光沉稳地转向寿昌,吩咐道:“寿大人,劳烦您即刻去请白夫人前来。”
寿昌闻言,连忙点头应允,随即带着手下匆匆离去,前去恭请白夫人。
不多时,白夫人便匆匆而至,而此时的邢天涯,也已从梦境的纷扰中逐渐挣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白夫人端然坐于床榻之畔,纤指轻搭于邢天涯腕间,细心诊察着他的脉象。
一旁,白清允背着一只药箱,静默地侍立,眼神中满是专注与关切。
床榻周遭,寿昌、萧淳与陆沐仙三人围立,神色各异,却皆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期盼。
陆洛童孤身立于窗边,目光穿过窗棂,空洞地投射在前方斑驳的墙面上,仿佛思绪已飘远至千里之外。
萧泽察觉到他这异样的沉默,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轻轻向他靠近。
“陆洛童,你在想什么?”萧泽压低声音,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关怀。
陆洛童闻言,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语气中夹杂着一抹难以名状的沉重:“关公。”
萧泽闻此,缓缓转首,目光落在床榻上静卧的邢天涯身上,不禁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如此看来,那日在山脚下对邢捕头下手之人,与袭击张小花的,竟都是那所谓的‘关公’。严华夫人细查了程一锦与柯有成的尸身,发现斩下他们首级的凶器,与关公所持的青龙偃月刀颇为相似。这关公究竟为何要对这二人痛下杀手,又为何要对邢捕头与张小花行刺?这其中的缘由,实在令人费解。”
陆洛童微微摇头,眉宇间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沉重,轻声道:“我心中仍有诸多疑惑未能解开,不行,我必须去找张小花问个明白。”
言罢,他侧首望向了身旁的萧泽,萧泽闻言,轻轻颔首,目光中满是坚定:“好,我陪你去。”
陆洛童闻言,轻轻一点头,二人随即迈步走出屋门,沿着小径,向着那梅园一路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