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一银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张平安消散的画面,那道灵魂波动就像被宇宙本身抹除般彻底消失。
八万年修行的灵觉告诉他——这场等待,或许就是他成为星尊的契机。
\"吼——\"龙首马身的巨兽仰天长啸,通体绽放刺目白光。当光芒散去时,原地只剩一块布满星纹的陨石,静静悬浮在冰冷的虚空里。在这浩瀚宇宙中,连星尊的蛰伏都渺小如尘埃。
同一时间,华青门山巅,凌云志的身影在护山大阵的光幕中若隐若现。弟子们仰望着那道枯坐如石的身影,却不知他们的守护者正经历着怎样的蜕变。
——叶良远赴星海寻求突破,张平安已失去拨,门派守护者世界树挣脱束缚遨游诸天。
这座他们亲手缔造的宗门,如今只剩他独守山门。
\"想不到我这个的散修,也会被宗门牵绊。\"
凌云志的神识接入魂网,看着无数光点在虚拟星图中明灭。这个由张平安创造的奇迹,如今已蔓延至周边星系。
在上帝视角下,魂网呈现出光怪陆离的众生相:
某位炼丹宗师正在拍卖\"九转金丹\"的丹方残篇
三个相隔星域的修士为某部功法吵得面红耳赤
标记为\"月宫仙子\"的用户,实则是只尚未化形的银月天狼
\"形态...真的重要吗?\"凌云志的道心震颤。这些数据洪流里,每个灵魂或许有千百个马甲,但隐于这些马甲之后的,却都是同一个灵魂!
突然,与张平安契约印记传来剧震——那个永远冷静得如机械的张平安,此刻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情绪风暴!
凌云志不由微蹙眉。
与张平安相识于微末,张平安情绪稳定,他的心中唯有变强。
他睚眦必报,他会行力所能及之善事,他亦会感恩回报亲朋。
然即便面对那个毁掉他的生活、仅将他利用到极致的母亲,他亦未曾有过大的情绪起伏。
在度金丹劫之际,更是将所有因素都考虑周全,不惜以将自己焚烧殆尽为代价,摆脱了那个如附骨之疽的母亲。
他甚至在同一时间,算计自己与其签订了契约。
即便如此,他亦未现强烈情绪波动。
他自幼之经历,让他成为一个如趋利避害之机器般的人。
寒月如钩,照在青石板上那具血染的身躯上。
情绪正在强烈波动的张平安,十八年的人生在这一夜被彻底碾碎。
他仰面躺在冰冷的街面,双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鲜血在身下汇成暗红色的小溪。四周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像无数把钝刀,一下下割着他的神经。
\"咔\"李阎王的皂靴碾在他脸颊上,鞋底沾着的血渍蹭进他嘴里。
\"小张爷?\"那个矮胖的身影弯腰凑近,酒气混着脂粉味扑面而来,\"现在知道得罪本公子的下场了?\"
张平安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三丈外,小莲像破布娃娃般被按在条凳上,素白的中衣已经被撕碎成条。
半月前初遇小莲,少女的手腕上全是鞭痕。
父亲得知他救人时那声叹息:\"李家...惹不起啊\"
母亲偷偷变卖嫁妆打点官府的背影
\"嘎巴!\"腿骨断裂的脆响将他拉回现实。剧痛如潮水般涌来,他却死死咬住牙关,连闷哼都咽回肚子里。
\"有骨气!\"李阎王拍着手大笑,\"来啊,让咱们小张爷好好看看,他拼死护着的丫头是怎么伺候人的!\"
随从们淫笑着围上去时,张平安的指甲深深抠进青石缝里。他看见小莲空洞的眼睛望着夜空,泪水冲开脸上的血污,在月光下划出两道银线。
一滴血从张平安崩裂的嘴角滴落,在青石上溅出血花。
父亲和父亲被衙役拖走时的身是身影
小莲第一次对他笑的那一刻的温柔
\"明日怡香院,李公子做东!\"随从的吆喝声渐行渐远。
夜风卷着血腥味拂过街面,张平安突然发现疼痛消失了。
不是伤愈,而是某种更可怕的东西——他的五感正在变得异常清晰:
三丈外老槐树上年久失修的铜铃
巷口妇人哄孩子时发抖的声线
甚至能闻到三十步外李家打手刀鞘里的铁锈味\"原来人在极度愤怒时,真的会听见血管崩裂的声音...\"
他尝试挪动身体,断腿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活该...不知死活...连累父母...\"
这些声音里,有张家接济过的佃户,有父亲保下来的货郎。
月光乌云吞噬,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子时三刻。按照衙门的规矩,李家的打手会在寅时之前再来\"收拾残局\"。
张平安躺在地上,
他是谁,他要做什么,他是小张爷张平安,他是害得父母被抓的罪人,他是没有保护好小莲的废物,而他要做的是用尽所有手段——活下来!
血沫随着这个笑容从嘴角溢出,在青石板上画出一道猩红的弧线。
他慢慢支起上半身,拖着断腿身体蠕动着,爬向巷口的阴沟。
每移动一寸,断骨就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他挪到了半块碎瓷片边。
当更夫的梆子敲响四下时,张平安已经用瓷片割断了捆手的麻绳,把染血的瓷片揣进怀里。
他的腿已断,亦没有修习过武技,这个时候他还能做什么?
乌云散去,月光重新笼罩长街。青石板上那道拖行的血痕尽头,只剩下一滩渐渐凝固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