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尸斑,其实逍遥乘风之前也不知道,是同为十方天道中的无间国主告诉他的。不过现在主要是梳理案情,没必要那么细的解释,因此逍遥乘风说的很简单:“人一旦死去,一般一两个时辰,尸体低下部位的皮肤便会出现紫红色斑块,此为尸斑。听闻莫无锐身亡之时,上半身倒在地上,下半身被衣物遮掩,倘若当真过去了一个时辰,理应出现尸斑才是。”
莫无势不假思索,立刻回应道:“没有,当时我也凑近查看了,满心盼着还有一线生机能救他,那时他身上虽然惨白无血色,但并无尸斑出现。”
实际上,莫无势当时心急如焚,正忙着与众人一道追赶莫如玉,哪有心思理会尸体。
人是他亲手所杀,死没死透,他自己又怎会不清楚。他这般信誓旦旦,不过是妄图坐实莫如玉进去之后才动手杀人的假象。
毕竟,若尸体上有尸斑,那就意味着死者早已被杀,弃尸现场,他的阴谋便会不攻自破。
逍遥乘风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莫无势,又追问了一遍:“你确定?”
莫无势毫不退缩,斩钉截铁地再次说道:“自然是确定了。”
逍遥乘风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缓缓说道:“若照你所言,莫如玉很有可能是被人陷害的。”
此言一出,莫唯海瞬间沉不住气,他猛地站出来,脸上满是不满之色,他觉得逍遥乘风的话明显是在偏袒莫如玉。“逍遥公子,刚才可是说好的,你不偏袒任何一方,我们才允你前来判定是非。可你这话,一听便有失公允。”
逍遥乘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与从容。他不紧不慢地问道:“哦,我何处有失公允了?”
莫唯海向前一步,振振有词地辩解:“你自己都说了,尸斑要一两个时辰才会显现,莫无锐的身上没有尸斑,而当时周围只有他们三个,丫鬟拿药来回的时间极短,根本不可能有第四人从里面逃脱。”
逍遥乘风轻轻点了点头,却话锋一转:“你说的对,没有第四人,只有三个人,一个活人,两具尸体。可为何偏偏是三人?”
这一问,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把在场众人问得面面相觑,一时都懵了。
逍遥乘风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又继续剖析:“那是莫无锐单独的房间,为何莫无傲会在里面?那名见到莫如玉进去的小丫鬟可是说过,莫无锐刚刚处理完伤口,她是出去拿替换草药的。由此明显可以推断,当时屋内应只有莫无锐一人。除非两种可能,一是莫无傲在丫鬟进来之前,便偷偷潜入,所以小丫鬟并不知晓;二是莫无傲跟那个小丫鬟本就是一伙的,丫鬟故意说谎。无论哪种情况,都表明莫无傲心怀不轨,他偷偷进莫无锐的房间,究竟是何目的!”
逍遥乘风条理清晰的分析,如同拨云见日,逐渐将案件的真相一点点剖析开来。
莫唯越反应最快,脱口而出:“难道他是想趁莫无锐受伤之际,将其杀害?”
莫唯卓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在第一时间大声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听到这样的推断,莫唯卓自然要极力否定,自己的儿子被杀,本是受害者,如今却成了凶手,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莫唯海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这样看来,很可能是莫无傲趁莫无锐受伤时下了杀手,却被莫如玉撞见,因此想杀人灭口,谁知莫如玉实力强悍,反倒将他反杀了。”
莫唯卓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莫唯海和莫唯越,却说不出话来。
莫唯海、莫唯越都是心思玲珑之人,他们心里清楚,如今的局势已无法再对莫如玉动手。既然如此,不如想办法缓和关系。
所以现在,他们才极力想把凶手的帽子扣在已经死去的莫无傲头上,之前的行为,他们只是要抓最有嫌疑的人回去审问,并非真的针对莫如玉。
就在这时,逍遥乘风再次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如此一来,那名小丫鬟跟莫无傲是一伙的推测便难以成立。莫无傲是在小丫鬟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潜进去的,一直等到小丫鬟出门拿药,他才开始动手。可这样又生出新的疑点,房间里当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传出一丝动静,不然屋外的莫如玉不可能毫无察觉。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莫无锐事先被人弄晕了,而能做到此事的,莫无傲一个外人绝无可能,只有专门服侍莫无锐的小丫鬟,才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弄晕。说到这里,那名小丫鬟依旧嫌疑重大。可若她跟莫无傲是一伙的,就不会放莫如玉进去,定会大声喝止,好让屋内的人知晓外面有人进来。可她并未这么做,而是任由莫如玉进去了,这本身就十分可疑,小丫鬟是不是故意为之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莫如玉,此时也忍不住开口:“还有一点。莫无傲不是傻子,他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理应等到我跟莫无势探望离开后,夜深人静之时再动手。如此,第二天,所有人都会把嫌疑人锁定在昨天最后进到房间的我跟莫无势。”
逍遥乘风微微一笑,故意提高声音说道:“是啊,好巧,明明是莫无势约你一同去看望莫无锐,但进门发现尸体的,却偏偏只有你一人,诸位说巧不巧?”
这话里的深意,只要稍有脑子的人都能听得明白。
莫唯卓的双拳捏得紧紧的,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他呼吸急促,自己心爱的儿子死了,凶手竟然有可能是自己最讨厌、最看不起、最不在意的儿子,这让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莫无势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但他反应极快,这些细微的变化转瞬即逝。
随即莫无势便镇定地解释道:“确实,我本应跟如玉一同探望莫无锐的,但因临时有事耽搁,所以赶过去的时候有些匆忙,竟将最重要的东西落在家里。因此才让如玉先进去,我回去拿了东西便立刻赶了过来。”
逍遥乘风冷笑一声,步步紧逼:“是啊,真的好巧,约定的时间,碰面的地点都是由你定的,但结果却是你来迟了。这虽说也能勉强解释得通,毕竟你在家中无权无势,诸事难管,但在约定时间将至时,有些私事要处理倒也正常。可我就好奇了,既然你急急忙忙地赶往会面地点,还能记得将莫如玉和自己要送的礼物都带上了,却为何偏偏忘了最重要的东西?这些东西难道不应该提前准备好,拿起来就走吗?”
逍遥乘风这一番话,如同一连串的利箭,射得莫无势哑口无言,半天无法回应。
还没等莫无势缓过神来,逍遥乘风又乘胜追击:“据我所知,疗养院距离你的住处有不短的距离,哪怕你施展轻功蹿房越瓦,也不可能在莫如玉刚发现尸体后便能迅速赶到。何况我清楚,无双城除了那些暗中守护的暗卫,一般情况下是不准施展轻功的,那请问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赶到凶案现场的?”
莫无势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逍遥乘风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既然你说回去拿东西,那东西呢,莫如玉可是清楚地记得,你出手阻止他时,可是两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