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八这一日一大早,王氏早早就起来穿衣服。
田大年听见一旁的动静,迷迷糊糊中就问了一句,“媳妇儿,外边天还没亮,你起这么早干啥?”
此时的王氏,已经利落的穿好了衣裳下地穿了鞋。
“不是早就定好了,今天要去帽儿山拜菩萨吗?我早点起来做饭,一会儿咱们吃完就去。”
“那也不用这么早啊!”
田大年无奈,那也不用比平时还早起半个时辰吧?这么一大早的,估计大家也吃不下什么。
他本想翻个身再睡,可已经被弄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也穿了衣裳,跑到后院去喂马了。
原来的羊驼,现在只剩下的六只。
那么大的“羊圈”用不上,直接就被另隔出来了一个空间,专门养家里那匹马。
年前,田大年还特意用木板做了一个食槽出来,专门用来喂马。
这匹马,来了田家之后,伙食上了一个台阶,又经过田大年的精心饲养,比刚来田家时,膘肥体壮的多。
如今就是将它再拉到前一个主人面前,怕是前一个主人也认不出它来。
一家子人吃完了早饭,便急急忙忙出发了。
帽儿山属平林山的一个分支,在田家村的东南面,距离田家村大概八九十里的地方。
帽儿山上的那座普渡寺,属于隔壁康县所管辖。
每年开春,赶上普渡寺佛日,王氏都会去那里拜拜菩萨,求几道平安符。
她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家人身体康健日子顺遂,这已经是王氏多年养成的习惯了。
往年里,田家没有车,王氏和田大年都是坐别人的车来的。
他们一般早上早早出发,搭上隔壁村子赶车老头的驴车到平林县城,再坐从平林县城出发专门去帽儿山的马车。
为了节省银钱,每年来的时候,他们最多就带一个孩子来,毕竟多一个孩子就多一分车钱。
因为路途遥远,一个人就得八文钱的车费,三个人就是二十几文。
对于以前的田家来说,二十几文,也算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
如今田家不差银钱,不差吃食,就连马车也是有的,所以两口子决定——今年去帽儿山普渡寺全家都要去。
马车一路平稳的向着田家村东南而去,原本坐在另一侧车前方的石头,早就被木头换到了马车车厢里。
“爹,以咱们的车速,多长时间能到?”
田大年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天方将亮,路上偶见几个行人,大部分都是和田家一样,向东南方而去。
每年的二月十八,三月十八,四月十八,帽儿山的普渡寺都是大日子,不说人声鼎沸,上香拜佛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照这个速度,一个多时辰将近两个时辰就能到。”
这趟的帽儿山之行,木头相当兴奋。
在他的记忆里,对帽儿山普渡寺还是有点印象的。
他上一次去,好像还是七岁的时候。
不过,这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很多印象都模糊了。
木头只记得,帽儿山上有几棵大树,寺庙不大,但是人很多,山脚下还有不少摆摊卖吃食的。
那一年,他们去的时候,好像家里都种完地了,爹娘带着他还在山脚下的小摊子上,吃了个包子呢。
虽然不是肉的,但至少是白面做的,直到现在木头还记得那包子的味道呢。
唉,木头叹气,若是能再尝尝那包子就好了。
田家人一路顺遂的到达了帽儿山脚下,如今的帽儿山脚下,已经建了好多小铺子,就是平时,也有人过来上香,所以才有了这些铺子的存在。
田大年花了二十文钱,将马和车寄存到了一家茶摊子旁,就带着一家人徒步上了帽儿山。
帽儿山不算高也,海拔也就千八百米,一座寺院,很是醒目的坐落在帽儿山最高的山峰。
一路上,田小满注意到,有那诚心拜佛许愿的,甚至是从山脚便开始跪拜,几乎是一步一跪一步一拜,一点点攀上山顶,方能显出自己的虔诚。
差不多一刻多钟,快到两刻钟,田家一大家子才登上了帽儿山山顶。
到了山顶以后,田家人便分开了。
王氏带两着个闺女进了前方大殿,准备拜菩萨去,顺便再抽上一支签,大殿门口正好有解签的,花上一两文便能解上一支签。
田大年则带着几个儿子,在寺庙前后转悠起来。
很多像他们这样的男香客,都是陪着家里女眷来的,大家都是等得无聊满山转悠。
出庙门的时候,木头一个没注意,直接就被门口的门槛绊了一下,以狗吃屎的方式扑倒在地,疼的他好半天才爬起来。
“木头,你没事吧?”
憨憨赶紧过来扶起他,木头疼的龇牙咧嘴,“没事!怎么可能!”
他右腿的小腿骨正好磕在了那道门槛子上,现在一抽一抽的疼。
摔倒的时候,他还是脸先着地,他觉得自己的牙齿仿佛都有点松动了。
他回头看向不远处大殿正中那笑容和蔼,仿佛佛光普照的佛像,心里暗骂了一句,然后揉着自己发疼的小腿。
“我看看——”
田大年过来,挽起小儿子的裤脚查看。
只这么一下,木头右小腿前边就已经青红了一大片。
这还是穿了棉裤呢,若是夏日里只穿了件单裤,怕是当时就得见血。
田大年又摸了几处骨头,询问木头疼不疼,听到木头都说不疼,田大年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没伤到骨头,不过就是皮肉得吃点苦头,让你下回走路不看路,多大孩子了,跨门槛就不知道把脚抬高一些?”
木头心里委屈,爹呀,现在磕腿的是我,您不安慰不说,居然还训斥起来了。
若是换成家里的两个闺女,怕是现在都着急的去找郎中看诊了吧?
唉!在田家,儿子和闺女根本就没有可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