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鸾倒是在祠堂里又清净又悠闲的,手里捧着一册书卷就可以看上小半日,闷了就跟婢子们说笑一回,日子过得还算闲适。
府里厨房的管事也被替换成了她带来的陪嫁,不敢在饮食上苛待。少女进了祠堂没再管家事,倒是心宽体胖,还圆润了几分。
过了两日,陈氏那边就没那么轻松了。
陈氏早起去正院向宣国公夫人请安的时候,婢子才给她奉上一只茶盏,就见陈二夫人忽然间面色微变,伸手将那只杯盏打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来。
杨氏忙于助孕,托娘家的人脉请了太医来看,都说她是体虚不受补,如今一碗一碗的汤药灌进去,倒是一点效还没看见起。
她本就内心烦乱,见陈氏这样慌慌张张的,全然没了世家贵女的风范,就忍不住讥笑一声,话语凉薄。
“这阮氏是小门小户的出身,规矩不好也就罢了。怎么二弟妹也这样慌里慌张,没个章法!怕不是被她传染了吧?”
说着,她指尖捏着罗帕掩唇,不怀好意地“咯咯”笑起来。
人分三六九等,陈氏的家世虽然也不错,但远不如杨氏显赫。因此陈氏在这位出身名门的大嫂子面前,总觉得低了一头似的。
只是她也有脾气,不是事事都对杨氏惟命是从的。
听杨氏当众讥诮自己,陈氏就含笑转移了话题。
“这杯盏上的花纹倒是吓了我一跳,不碍事。”她脸上挂着一抹笑意,温声浅淡道,“大嫂子教训得是,只是不知嫂子喝了那么多的汤药,这腹中怎么还是没个动静呢?”
一句话戳在杨氏的心坎上,她冷笑一声,扭过脸去不说话了。
陈氏也算是难得在她面前扬眉吐气,就扭过脸笑盈盈地吩咐婢子,“清哥儿和婉姐儿的晚膳点心都预备上了吗?一会儿放了学堂,他们回来要吃的。”
说着,便也全然不顾杨氏阴沉下来的面色,轻轻“哎哟”一声,款款站起身来道:“世界也不早了,我去接两个孩子放学……大嫂子,失陪了。”
宣国公夫人如今看着她们妯娌两个斗法,只觉得头疼,原来玉鸾还没嫁进来时,二人斗归斗,勉强还能保持平衡。
如今被第三人打破平衡,一个两个跟斗急了的公鸡似的。
妇人就在心底叹息一声,称头晕要歇息一会儿,将二人都赶出去了。
陈氏才走到回廊之下,就听见杨氏笑着唤了她一声“留步”。
她心中不觉感到厌烦,长幼有序,却不得不停住脚步,转过头,看着追上来的杨氏,话语隐约不耐。
“大嫂子,天可热着呢,我急着回去。你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杨氏见四下里无人,就上前一步,凑近她耳畔,神秘一笑,低声开口:“我的茶具跟你的是一套。那杯子上画的是水仙花,二弟妹,你心虚太过了!”
陈氏一惊,想不到自己的异样尽数落入她眼中,勉强支撑着道:“大嫂子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
杨氏勾唇一笑,也不把她心虚到极点的模样点破,只是缓慢地摇着团扇离开。
“听说弟妹最近总是睡不好……可要记得保重身子呀!不然哪怕生得一双儿女,却无法朝夕相见……那可就作孽咯!”
陈氏忍不住想上前跟她理论,却又自己心虚站不住脚,只好沉着脸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