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儿,”一回到房里,陈氏就关上门,握紧自己心腹丫鬟的手,呼吸不稳道,“你说……是不是白氏和刘氏回来报复我了?”
陈氏心中惊疑不定。
珊儿也只得迟疑道:“不会吧……她们死得透透的了。夫人若是害怕,晚上悄悄去人工湖边烧纸钱给她二人,平息怨气,应当也就没事了。”
陈氏别无他法,近日来总是做噩梦,梦见从前所做的亏心事。也只得点点头,吩咐了一声晚上祭祀的物件,让珊儿悄悄去准备。
天色晦暗,亥时三刻。
宣国公夫人虔诚地跪于一尊菩萨像前,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半晌,她方才放下双手,示意一旁的婢子将自己搀扶起身。
“太太的腿都麻了吧?”那婢子舒心,是个忠心耿耿的,性情又跳脱,就忍不住低声关怀道,“太太真是虔诚,这么晚了还要来佛堂祈祷……”
舒心将妇人搀扶出门去,便见她淡淡问道:“你可知我是求的什么?”
舒心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也不愿胡乱揣测。奴婢是太太的丫鬟,要做的本分就是一心一意侍奉太太,旁的事情,都与奴婢无关。”
宣国公夫人就不免赞许地瞥了她一眼,这丫鬟看事明晰,心里又拎得清,是个好苗子。
这样的人,她才信得过。日后……说不准可以培养她顶替林妈妈,做自己身边的大管事。
“你是个聪明人。”宣国公夫人就轻声细语道,“不过我解释给你听,你就可以听着。公爷又病了,他是个要强的性子……即便病了伤了,也不肯轻易回府来养身子。这一回,还是我使唤人打听出来的。”
舒心就低低接话:“那太太此番,是替公爷求身子康健?太太跟老爷夫妻和睦,真是仁心。”
和睦么?其实他们二人,也不算是夫妻恩爱……她此番见到叙哥儿跟阮氏女之间的彼此融洽,眉目传情,方才知晓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模样。
公爷年轻时风流,府里左一个姨娘右一个妾室的,她不知暗地里怄了多少气。
不过幸而如今就好了,只有她的儿子,才能够承袭公爵之位。
“公爷一去,”她低声道来,“势必就要分家,到时候彼此分开来,倒是没那么碍眼了。”
大房跟二房的两个妻室都不是省油的灯,当年那两个姨娘,仗着得宠,哄得老爷给他们的儿子都娶了高门贵女,以图谋岳丈家在朝堂之上的助力,日后好飞黄腾达,压过自己的殷叙一头。
只是如今兜兜转转,花费了那么多力气的谋划,大的二的两个,还是比不上殷叙的赫赫战功一根毫毛。
她想一想,多年来的憋屈日子就要走到尽头,日后尽是舒畅日子,心头沉郁的那口闷气总算是缓缓疏散开来。
也算是有了盼头。
舒心于是也就顺着她的心意,低声附和着:“太太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日后这座偌大的府宅,就只会住着您、儿子儿媳,其余不沾边的人,都得搬出去!”
宣国公夫人眼中便不由得流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意。
“你知道林妈妈为什么被送去了庄子上么?”妇人低声道。
舒心就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只是浅笑着给出自己的回答:“我只知道,林妈妈她必定是没做好事情,才会被厌弃。”
“是,”宣国公夫人缓缓吐出一口气来,眼前浮现出当日林妈妈哭天抢地不肯离府的模样,划过一抹厌恶,“她的私心太重了。为女儿谋算……都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林妈妈是做事太没章法了。”舒心缓声道,“她是太太的陪嫁,在府中经营多年,也算是有了体面。就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背着太太跟两位夫人勾结,给新进府的三夫人难堪。”
宣国公夫人眼中划过一抹赞许,“玉鸾在祠堂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