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幻灵筠就递了入宫的请帖，没想到大魔王立刻就准许她入宫了。
因为肚子里落胎的原因，即使她的脸上铺了厚厚的脂粉依旧难掩倦容。
大魔王是在书房召见她的，今日她带着听眠一同入宫的。
书房门口，她和幽冥千夜撞了一个满怀。
他一身玄色蟒袍的朝服，重重的瞥了一眼她的小腹，他看得出来，她这一胎大抵是不行了。
也猜到了她入宫的来意，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弯下腰恭敬道：见过魏王妃了。
幻灵筠只觉得眼睛一酸，险些失神。
“殿下万安。”
她也微微福了福身子，试图用这繁文缛节的方式压抑住内心的翻江倒海。
“娘娘，大魔王还在等着咱们，若是错了时辰可就不恭敬了。”
听眠面色不善的挡在了幻灵筠的身前，对着幽冥千夜不友善的轻瞥了一眼。
幻灵筠点点头，虚弱而又坚定的走向了书房，书房外只剩下听眠和幽冥千夜两个人。
“王爷的心意是这四海八荒最寻常的心意，可是落到我们娘娘的宿命里就是洪水猛兽刀尖里的蜜糖了。”
“那你呢？你的心意又是什么？”
幽冥千夜压低了声音，面色如常的盯着听眠。
他是知道这个少年的造诣的，他一口一个娘娘怀抱着大魔王寻遍了四海八荒都寻不到的血灵珠，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听眠颔首道：娘娘对我有知遇之恩，仅此而已。
“果真吗？听眠，你这个人，你这颗心，比我还要更加危险。”
“你又不是我，你岂能知晓我的心？”听眠不想继续和他说话，正要扭头就走，却发觉幽冥千夜已经按住了自己的肩头。
“给她一个痛快吧，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幽冥千夜的气息，是认命无奈的悲伤。曾几何时他也心比天高，从未想过，他会认命到想要给她一条死路，如今也只有一条死路才是属于她的善终了。
听眠只觉得好笑，他不客气的打开了幽冥千夜的手威胁一般告诉他：她的命是我的，与你何干？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
幽冥千夜略微错愕。
“我告诉你，幽冥千夜，我和她都会活着离开这里的，她是我的，她已经是我的了！”
幽冥千夜深呼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丝微笑佯装体面地说：告辞。
书房内是浓重的檀香，大魔王正在看书，他知道幻灵筠进来了，眼睛都不抬一下。
幻灵筠轻轻打开香炉，轻轻添香。
她添香的手法有些不一样，寻常妃嫔都会一股脑的加进去，她是把之前的檀香轻轻取出来，再重新放进去。
微风带来了新的空气，波旬有些恍如隔世的盯着烟雾缭绕之中似曾相识的身影。
记忆之中的师姐挈伽也喜欢这样点香。
他合上手里的书揉着眉心，过往皆为云烟，可今日的云烟和这缭绕的烟雾一般不得消散困住了他。
“你燃香的手法倒是独特。”
幻灵筠会心一笑，这是听眠昨日教他的，虽不明何意，却仿佛见了效果。
“臣妇自幼如此，让陛下见笑了。”
他温尔一笑侃侃而谈道：本座曾有一位师姐，她也喜欢这样点香，看起来粗鄙不堪，实在是个难缠的女人。
她不解抬头，听着大魔王的话风有点不对劲。
可是场面也不能这样尬着，她噗通跪在地上忐忑的问：陛下可是憎恶这位师姐？是臣妇的错。
他微微摇摇头：我若真的讨厌她又怎会记得她的习惯呢？只是前尘旧事困住的不过是混沌众生罢了。
他微微伸出手，仿佛想扶起跪在地上的幻灵筠。
幻灵筠微微一愣，迟疑片刻，还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指尖冰凉，欲界天的高官，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指尖冰凉，这是追逐权势地位需要付出的代价，伴君如伴虎，尽力讨好他奉承他制衡前朝才是他最需要的棋子。
波旬狠狠拽住她的手指，眸子一沉，忽然将她整个身躯扯在了眼前，双目对视之间，他的眼神狠戾不失沉重，她心内一跳无尽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