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良一走,后宫的风波算是安稳一些了,但有一件事在远星的心中始终都是一根刺,就是麝香之事,如果冒然抓了双宝势必会影响她与晚舟的感情,本来晚舟现在对她就不冷不热的。
“陛下还在为麝香之事犯难吗?”阿斯见远星看着窗外,时不时地叹口气,就知道远星心里在想什么。
“阿斯,你找个机会,把双宝从春雨宫调走,然后拉进地牢严刑拷问,一定让他说出幕后主使是谁,不过此事不急,切勿乱了阵脚。”远星说道,此事一天不解决,她心里这根刺扎的就越深。
“陛下,若真的是陆侍做的,那你怎么办?”阿斯说道。
远星皱着眉头,她对晚舟是有情的,不然也不会为了他决定动了阮凝良,只是晚舟一直不理解,这令她十分苦恼。
“阿斯,不管查出什么结果,你一定要告诉我实情,本王自会斟酌考虑。”远星说道。
“奴才自会秉公办事,也希望陛下调整好心态。”阿斯退了出去。
一月后。
扎克什部灭了南戎后,把目光又落在了赤离,赤离虽然国土小,但胜在精,盛产奇珍异宝,其自然良景美轮美奂,置身其中仿佛落入了瑶池仙境,赤离之美,不仅止于景色,青年男女皆是仙姿玉貌,老翁老妪皆是鹤发童颜,这跟赤离的水土是分不开的,水土中有众多宝器护佑,其生长在这里的人也受宝器所化,仙景仙人,乃是东洲瑰宝之地。
这里是上天遗落在人间的一块美玉。
所以赤离招来扎克什部的野心也不足为奇,国主水天翼为此事发愁不已,本身也没有多少兵力,再和扎克什部耗下去恐怕就要走上南戎的旧路了,此时的扎克什部像一头饥饿的狼,而赤离就是那块肥美的肉,引得这头狼直流口水,想一口把这块肉吞下去。
“国主,不如我们也找个靠山吧,此时能与扎克什部一战的也就是圣女国和羌国,我们不能在这样死撑了,就算我们撑得住,前方的战士撑不下去了。”国师郎愿进谏道。
水天翼理了理垂在胸前的胡须,面色忧愁地说道:“一提到羌国,寡人就想到水仙,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连寡人最后一面都没看到,想来甚是伤心,若再把水柔嫁与羌王,寡人实在不忍心。”
“国主,先有水仙公主染病去世,后有远贞公主死于非命,由此可见,这羌王有克妻之嫌啊,臣还听说,直到现在羌王也未立新后,若把水柔公主再嫁羌王,臣认为那是万万不可啊。”郎愿跪在地上恳求着。
“若依郎爱卿所言,那寡人只能与圣女国联姻了,以此寻求帮助,可上哪找合适的人献给女帝呢?听闻羌国送与和亲的和央世子,其相貌举世无双,令人惊叹,赤离虽不缺俊男美女,可和那位和央世子比起来却相差甚远,这属实让寡人难办啊!”水天翼低头思忖着,他想来想去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郎愿想了想,说道:“国主,臣有一人可推荐,当朝史监陈汝之子陈韵君,此人品貌非凡,清新俊逸,最重要的是他不是武将之子,没有多大的顾忌。”
“好,寡人相信郎爱卿的眼光,此事就交由你办,听说陈汝大女儿尚未出嫁,就封她为妃吧,择日接进宫里,从此之后陈氏一族为皇亲国戚,身份尊贵,但凡与陈汝有直系血缘关系的都封官进爵,去办吧。”水天翼下达了指令,郎愿马上赶往陈府前去传达。
还未进陈府之门,就听见一阵阵琴声从府中传出来,“一手好琴艺,势必会得女帝的欢心,但愿他能为我赤离竭尽全力。”郎愿自语道。
“郎国师屈尊前来,为何不提前打声招呼,小臣好为你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韵君看到郎愿,连忙起身迎接。
“我今儿来,是来报喜的,怎么不见你爹你娘?”郎愿问道。
“爹娘在后殿喝茶,尚不知国师你的到来,还望国师见谅。”韵君向郎愿施礼。
郎愿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
“国师既然说有喜事,那就请移步到后殿,华满去烫些好酒来,给国师备上。”韵君很是会看脸色,国师亲自到访传达喜事,想必一定是非常人所能拥有的好事。
郎愿一边走一边对韵君说:“看来我没选错人,你确实非常讨人欢喜,若不是国主的旨意让你一步登天,我倒想把珍儿嫁给你,可惜珍儿福薄,只能认命了。”
还没等韵君再问什么,就已经到了后殿。
陈汝夫妇一见到国师到访,立马起身施礼,说道:“臣不知国师到来,有失远迎,实属不敬。”
“你们这般客气岂不是折煞老夫,这往后的日子还望陈大人多多照拂。”郎愿拿出御簿,递给陈汝。
陈汝夫妇对视一眼,接过了御簿,打开一看,心中五味杂陈,韵君看着父母脸上逐渐显现的愁容,心中十分疑惑,便说道:“郎国师既说是好事,怎么这般忧愁,我倒要看看国主是什么旨意。”韵君一把夺过御簿,翻开来看。
“国师,你也看到了,犬子不知礼数,在家娇惯坏了,若真的献给女帝当后妃,怕要惹出乱子,给国主添忧。”陈汝为韵君推辞着。
“陈史监,国主的旨意何时更改过,再说了,韵君去了圣女国也是为国效力,你们陈家世代从文,想要立军功难如登天,这是你们陈家出人头地的唯一机会,而且娴珠也不小了,进宫为妃岂不美哉。”郎愿看似劝解,其实就是下达死命令,容不得陈汝说不。
“国师,我和老爷就韵君这么一个儿子,圣女国远在千里之外,怕是我们走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陈夫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韵君看郎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连忙说道:“爹、娘,你俩这是做什么,这是好事啊,我去了圣女国吃不了亏的,放心吧,再说大姐进宫为妃,一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难道还怕没人送终不成,而且我留在赤离也对国主并无大用,文武皆不出彩,所幸生得一副好皮相,不过也是拜赤离得天独厚的好地方所赐,能为赤离献出自己,是我陈韵君的荣幸。”
“韵君……”
“好了,不要再说了,既然韵君想去,就由着他吧。”陈汝不等陈夫人把话说完就打断了。
“那老夫就告退了,三日后启程圣女国,韵君,赤离的生死存亡就靠你了。”郎愿拍了拍韵君的肩膀。
待郎愿走后,陈夫人上前使劲地拍打着陈汝,哭着喊着骂道:“你是猪油蒙了心吗!韵君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那女帝有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是把韵君往火坑里推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那是我的命根子,你好狠啊你!”
“够了!”陈汝一把把陈夫人推开,骂道:“你个疯婆娘,你懂什么?这要是别人送来御簿尚可求一求国主,但这御簿是国师亲自来送的,由此可见国主对此事十分重视,而且国师已经给咱们台阶下了,若咱们再继续推脱,韵君是去不了圣女国了,那咱们陈氏一族也就都没命了!”
陈夫人一听一下就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哭喊着:“老天爷哟,我的儿啊!”
“娘,你好歹也是当朝史监的大夫人,这要让人看了去,也不怕让人笑话。”韵君随手拿起一块点心放进了嘴里,似乎根本不把和亲的事当事。
“你这小狼崽子,主动抛弃爹娘不说,到头来还嫌你娘丢人。”陈夫人把鞋脱下来丢向韵君,韵君及时躲避才没打着。
“娘,你何必呢?装了这么多年你不累吗?你是因为爱我才想把我留下来吗?错了,你无非就是想让我娶国师的女儿郎珍,这样一来,日后既能给你养老送终,又能给你荣华富贵,我是你的命根子不假,不过是富贵上的命根子,现在我攀上更高的枝儿了,这位儿媳妇可是真金贵啊,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韵君翻着白眼,看也不看陈夫人一眼。
“你……你不就是怪我当年拆散你和鸾西吗,那是个下贱丫鬟,她怎么配的上你,怎么给你一个好前程。”陈夫人自知理亏,说话明显底气不足。
一提到鸾西,韵君马上就变了脸色,说道:“就算她是个丫鬟,那也是我心中至爱之人,任何人都不许诋毁她,包括你。”
“好了好了,韵君,那是你娘,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她说话,再者说鸾西的死是她自己想不开上吊自尽的,你娘还为此自责不已,你差不多也该放放了。”陈汝说道。
“爹,原来我一直认为你与我娘是不相匹配的,一个才华横溢,一个乡野村妇,但现在看来你俩确实般配,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希望你们二位白头偕老,千万不要和离,免得祸害别人。”韵君气呼呼地说道。
陈汝抽出腰间的鞭子,作势要打韵君,韵君倒也不害怕,横眉冷眼地说道:“你可以打我,但你想想后果,我现在不仅是你的儿子,还是女帝的后妃,赤离的生死都在圣女国的帮与不帮,你想好了再动手。”
……
陈汝瞪着眼睛,硬是一句话没接上来了。
“爹,你也不用生气,娘,你也不用撒泼,顶多三日,我们就永远分别了,让我最后好好感受一下什么是家。”说到此处,韵君感觉喉咙一阵发涩,三日后他将永别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