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韵君正式启程圣女国,担任此次和亲使的人是国师郎愿,以表赤离的诚心和重视。
“国师,在我即将离开故土的时候,请允许我去拜别一位故人。”在得到国师的应允后,韵君来到了鸾西的坟前。
他轻轻地用手抚上石碑,眼里含着泪,泪里含着不舍。
“西儿,此番我前往圣女国,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等我为赤离争得几分天下,我便去九泉之下和你团聚,西儿,你要保佑我一路顺利。”
“少爷,时候不早了,咱们该上路了。”华满提醒道。
韵君点点头,便头也不回地踏上去往圣女国的路,一路上,韵君少有言语,唯一能让他露出笑容的东西就是鸾西给他绣的香囊,此香囊里放了天竺葵,有驱蚊的功效,只是时日太久了,香囊里的天竺葵早就失去了原有的功效,但对于韵君来说,那是不可多得的珍宝,是鸾西留给他唯一的念想。
就这样走了半月,一天夜里,韵君正在睡梦中,突然听到帐外有人大喊:“蛮人来了,大家小心,保护国师保护陈公子!”
华满急匆匆地从帐外跑进来,说道:“少爷咱们快躲起来,扎克什部夜里突袭和亲大军,其目的就是冲你来的!”
韵君一听,急忙和华满躲到了一个大石头后面,看着两方厮杀,韵君悄声说道:“扎克什部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他们越想抓到我就说明他们越怕圣女国,如果女帝肯出手帮助赤离,那扎克什部可真的就要吃大亏了。”
华满看着韵君,说道:“少爷,看着情形他们不抓到你誓不罢休,但是少爷你不能出事,来,咱俩把衣服换了,我去引开他们,你快跑。”
“这怎么能行,我的命是命,你的命难道不是命吗!”韵君不肯,他不能为了自己牺牲华满。
华满急的额头上全是汗,他顾不上主仆之嫌,上去就把韵君的衣服扒了下来,然后把自己的衣服披在韵君的身上,韵君死死的拽着衣服,使得华满怎么跑也跑不掉。
“少爷,你听我说,往小了说你是陈家的唯一的血脉传承,往大了说你是赤离的希望,于公来讲你是赤离和圣女国的纽带,于私来说你是小的的恩人,当年要不是你发善心收留了我,我恐怕早就饿死了,所以或大或小于公于私,你都不能出任何事,华满来生给你当牛做马,好好报答你。”说完华满就把韵君推向一边,自己快速地跑了出去。
“世子,和亲的人在那。”布仁指着穿着韵君衣服的华满说道。
苏瑜迅速调转马头,对着华满的背影射出一箭,箭术精准,竟一箭穿喉,华满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世子好箭术。”布仁哈哈大笑,伸出大拇指夸赞道。
“哼,和亲的人这般无用,那女帝能看的上才怪。”苏瑜一脸看不起地说道。
韵君躲着石头后面,亲眼看见华满倒了下去,他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流了出来,可他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因为一旦他死了,那些为他牺牲的人就白白送命了。
“是啊,也就咱们世子能把女帝的心勾过来,哈哈哈哈。”布仁打趣苏瑜道。
“等咱们逐个攻下东洲各国,就把那女帝绑过来当个侧妃怎么样?”苏瑜也开着玩笑。
“大家伙听到没,就连名震天下的女帝在世子心中也就是个侧妃,可见世子对诺敏姑娘用情至深啊。”布仁这话说的苏瑜心里十分甜。
诺敏是苏瑜心上人,是扎克什部格日达莫将军的小女儿,此女虽是草原女子,但温柔小巧,相貌柔和,性子也十分温婉,和苏瑜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深厚。
“今天大家尽兴了没有?”苏瑜问道。
“尽兴了,尽兴了!”大家呼喊道。
“尽兴就好,那咱们就回去喝酒吃肉!”苏瑜率领众人一并回到了扎克什部的军营,听着马蹄声渐渐走远,韵君才从石头后面悄悄地走出来。
映入他眼里是一片血红,横七竖八的尸体随处可见,甚至有的人已身首异处,韵君的眼泪流了下来,若不是为了保护他,这些人也不至于全部葬身在此。
“韵君,韵……君。”郎愿有气无力的呼喊着。
韵君听到呼唤连忙跑了过去,把郎愿扶起来,靠在一棵树上,郎愿看见韵君还活着,露出了笑容,说道:“苍天有眼,可见我赤离气数未尽,韵君,拿着御簿前去圣女国朝见女帝,把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全部告诉她,你记住,你是赤离唯一的……唯一的希望。”郎愿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把御簿从怀里掏出来递给韵君。
“国师,国师!”任凭韵君怎么召唤都无用了,郎愿已经咽气了。
韵君把御簿放在怀里,又把郎愿和华满埋在了此处,他跪在二人的坟前发誓:“我,陈韵君对天发誓,我与扎克什部势不两立,也定要为赤离争得一份安稳,待我功成名就,一定将这些枉死的将士们全部送回故土安葬。”
说完,他便怀揣御簿,独自踏上和亲之路。
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是弱了些,一路上遭了不少罪,等到了皇城的时候,已是半月后了,此时的他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了,蓬头垢面,衣服破烂不堪,大家都把他当做叫花子,纷纷躲得远远的,生怕染上晦气。
别人的眼光他丝毫不在乎,他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见到女帝。
好不容易来到了宫门,还没等接近,就被守门的侍卫一脚踢翻在地,“你这个叫花子胆子倒是不小,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要饭也不看清楚,赶紧滚,不然现在就打死你。”
“大人,你就行行好,我是赤离献给陛下的后妃,路上……”还没等说完就被侍卫再一次踹翻在地。
“我说你真不要命是不是,撒谎也得差不多啊,赤离疯了,把你这个要饭的献给陛下当后妃,长没长脑袋,快滚。”侍卫骂道。
韵君还想再说什么,无奈身体太过于虚弱,一时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怀里的御簿也掉了出来。
这一幕恰好被肖遥看见了,他走上前去,翻开御簿,对着几个侍卫说道:“把他抬到明月阁,在找个宫医医治。”
“肖大人,这就是一个要饭的……”侍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肖遥的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明月阁。
韵君做了一个梦,他梦到和鸾西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二人正追逐跑闹着,突然鸾西掉下了万丈深渊,他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到,他十分着急,嘴里不停地喊着鸾西的名字。
“鸾西,鸾西!”韵君一下子惊醒了,眼前俨然是一副陌生景象。
“你醒了,说说你的身份吧。”肖遥问的直接,丝毫不拐弯抹角。
韵君挣扎着从床上下了地,口中还不忘谢过肖遥,说道:“多谢壮士搭救之恩,他日若得志,定涌泉相报。”由于身体太过虚弱,他还没站稳便又摔倒在地上。
肖遥喝了一口水,也没有上前扶韵君的意思,只是撇了一眼,继续淡淡地说道:“你现在就在宫中,你的御簿我已经看过了,你既不想和我说,那就把你的话都和陛下去说吧,只是你现在这副样子如何见得了陛下,水已经给你打好了,稍后会有人服侍你沐浴。”说完肖遥就离开了。
韵君躺在地上,他感到浑身疼痛,头晕眼花,从地上爬到床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一会儿,几个小奴才进了殿内,“陈公子,奴才们奉肖大人之令,服侍公子沐浴。”
也不等韵君说什么,几个奴才就上前开始脱他的衣服,他倒也配合,几瓢热水从头上浇下来他倒是精神了不少。
“这水里加了什么?我觉自己清醒了不少。”韵君问道。
“回公子,这水里加了薄荷叶和白兰花,薄荷叶醒脑,白兰花味道甜香,闻起来心情甚好,最适合现在的公子你了。”其中一个小奴才回答道。
韵君点点头便不再说什么了。
沐浴过后,肖遥又回来了,看见洗干净之后的韵君,不由地打趣道,“这小模样倒是精致,和夕才卿有一拼,不过你比他少了几分灵气,但多了几分温润,谦谦公子说的应该就是你这样的。”
“看来壮士对陛下的后妃还是很了解的,不如都讲给我听听,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以免日后认错了人,惹人笑话。”韵君换上一身干净的素衣,乌黑的发半挽起来,确有一副温文尔雅、婉婉有仪的气质。
肖遥笑了笑说道:“霁月清风为陆侍,面如冠玉为夕才卿,惊才风逸为林上德,丰神俊朗为映贵侍,霞姿月韵便是你了。”
“承蒙壮士夸奖,敢为壮士大名?待来日报恩有门。”韵君问道。
“我叫肖遥,是明月阁的大阁主,待日后你平步青云,只要一心侍奉陛下,忠心不二,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肖遥说道。
“呵呵。”韵君笑了一下,说道:“专心于陛下那是自然,还望肖大人帮人帮到底,帮我引见一下陛下。”
“这……”肖遥犹豫了一下。
韵君一看肖遥犹豫了,顿时有些急了,连忙问道:“肖大人可有难处?”
“这难处倒是没有,只是公子你是否放的下那个叫鸾西的姑娘,我最在意的是这个。”肖遥说出心中所惑。
韵君头脑转的快,马上笑着说道:“肖大人在意的是这件事啊,实不相瞒,鸾西是我的家妹,自幼一同长大,感情甚好,我被献给贵国,怕是和家妹此生都无法相见了,也没有机会亲眼看着她出嫁了,说来着实令我悲伤。”
“是吗?”肖遥半信半疑地看着韵君。
“此事又如何造的了假?”韵君反问道。
肖遥自嘲般的摇摇头,说道:“好好准备一下,明日我派人带你觐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