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阁主,玉秀人来了。”小奴才向肖遥禀报道。
“让他进来吧。”肖遥满上一杯酒,说道。
韵君向通报的人微笑感谢,顺手往他手里塞了十金,“有劳你了,这是我的一片心意。”
“多谢玉秀人,大阁主今儿心情不好,你说话的时候还是婉转点儿,虽然你是后妃,但大阁主也是陛下的密臣,尽量别生出麻烦。”小奴才小声地嘱咐道,这就是钱财的魅力。
韵君点点头,转身接过五儿手里的梨花刀,“你和怀安在门口候着,仔细观察着,我一会儿就出来。”
“主子放心吧。”
韵君推开了门,小心翼翼地走到肖遥面前,施大礼。肖遥没想到韵君还有这一手,赶紧上前搀扶,说道:“玉秀人这是作甚?本应臣向你施礼的。”
韵君笑笑,说道:“若肖大人真的把自己当臣子,当我踏进明月阁的那一刻你就该来起身迎接了,既然没有,那肖大人就有资本让我向你施礼,至于那些所谓的都说给旁人听的,你我之间不必这样。”
肖遥一口饮尽杯中之酒,说道:“你确实厉害,什么事都看得通透。”
“肖大人过奖了,看得再通透这辈子也就不过如此了,但能结识像你这样的豪杰,我这辈子也值了。”韵君夸赞道,看起来十分真诚。
“哈哈哈。”肖遥大笑几声,笑声过后渐渐地恢复了常态,甚至还带着一点儿伤感,他看着韵君说道:“豪杰?臣哪能算什么豪杰,臣这一生就注定要孤独终老,爱的人求而不得,空有一身武艺却只能当个刺客,黑暗中来黑暗中走,永远见不得光,没有亲人,没有挚友,没有心爱的姑娘陪在身边。”
“肖大人,你有心上人了?是谁?我能帮上吗?”韵君来了好奇心,在他眼中肖遥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这样的人若真的对谁有了温情,那一定是真的。
“不提也罢。”肖遥挥了挥手,“玉秀人今日来不是只想和臣唠唠家常吧。”
韵君知趣,也没再追问,他拿出梨花刀放在肖遥面前说:“肖大人,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要收下,赤离得救,我第一个要感谢的人就是你,要不是当日你出手相救,我哪有机会见到陛下,更别说请陛下出兵了。”
肖遥拿起梨花刀,仔细看看,忽然有些兴奋地说道:“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梨花刀?”
“正是。”韵君给了肖遥一个肯定的答案。
肖遥瞪大了眼睛,他问韵君:“你是如何得来的?传说梨花刀削铁如泥,万年不锈,这刀柄是千年尸棺之木所铸,极阴极寒,上面刻的是金字心经,就是克制这把刀的邪气,所以这把刀亦正亦邪,犹如刺客。”
“家父是赤离史监,他主管的是赤离几百年来面世的宝藏记录,我在赤离时经常翻看家父所收藏的典籍,其中就有专门记载着梨花刀的由来,和肖大人说的差不多,只是书中还说,此刀虽小,但威力惊人,它是正是邪,全凭它的主人是谁,而铸成它的人也是一位刺客,所以,这把刀就是专门给刺客准备的。”韵君声音逐渐变小,同时也变得略微神秘起来。
肖遥何尝不知这刀是天下刺客所想,只是这突然到了他的眼前,摸得那样真实,看得那样真切,他反倒有些害怕了,手里握着刀,思绪却乱成一团。
“肖大人一定好奇我是从哪得来的宝贝,其实也没那么曲折离奇,仅仅是因为陛下出兵救了赤离,所以赤离大王愿奉献万件珍宝送给陛下,其中有几个秘宝是怀安带过来的,说是赤离大王单独赏我的,我看这兵器我也用不到,恰好肖大人适合,便赶紧送来了,已报搭救之恩。”韵君知道肖遥在担心什么,如果不把这梨花刀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怕是要招来杀身之祸,毕竟盯着这梨花刀的人是天下的刺客。
“那就谢过玉秀人了,既然收了好处,玉秀人有什么事不妨直说。”肖遥明白,韵君这次来一定有事相求,如果单单报恩,那这梨花刀的分量也过重了些。
韵君听后也没有感到多吃惊,他料定肖遥会懂他的意思,聪明人之间办事不用直接,点到为止大家就都心知肚明了。
“还真让你说着了肖大人,我还真有一事想劳烦你。”韵君笑着说,尽量让自己自然些。
“哦?还真被臣说中了,既然是以梨花刀为礼,想必这事是除了陛下只有臣能办得到的吧。”肖遥已经能猜出几分韵君来的目的。
“那肖大人既然知道我所为何事,不知是否肯帮这个忙。”韵君两只手握紧了拳头,指节都已经开始泛白,他心里也没底,一时便紧张了起来。
“玉秀人,臣奉劝你一句,陛下能留着苏瑜世子活到现在,就说明她已经想把世子纳为后妃了,你刚刚得宠,就不要以卵击石了。”肖遥劝道。
“可是那蛮人杀我族人何止千万,我赤离都差一点儿毁于恶手,好不容易等到这个能亲手报仇的机会,我怎么能甘心放弃!”韵君说到此处便有些激动,目露凶光,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苏瑜生吞活剥了。
肖遥递给韵君一杯酒,“喝下去,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不帮你了。”
韵君将信将疑,但也一口将酒倒进了嘴里,可是刚入口,他立马就弯着腰干咳起来,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说:“这什么酒,好辣啊,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喝这么难喝的酒!”
肖遥笑笑,说道:“玉秀人,今天你是在臣这喝这酒,说它难喝便也罢了,若在陛下面前你若这样说,轻则失宠,重则失命。”
“为何?”
“因为这酒是陛下亲赐的,好不好喝都得咽下去,并且还要心甘情愿地喝下去,因为命和酒之间多数人都会选择命的。”
“难道我的族人就白白地牺牲掉了!”
“你的族人牺牲了自己换了你,你换了赤离,所以不亏,但你现在脚跟还没站稳,为了赤离,为了你自己,这一次你都得忍下来,苏瑜世子注定是陛下的人,就像这酒一样,你不喜欢,但你也不能拒绝。”
“那蛮人倔得很,他怎么可能甘愿委身于女子身后。”
肖遥长吁一口气,说道:“再倔强的人都有软肋,都有他在乎的人,让他屈服未必是件难事,只是你一定要沉住气,等他进了后宫你再想办法对付他也不迟。”
韵君想了想,他逐渐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是啊,他如果贸然前去地牢结果了苏瑜,那么等待他的也只有死路一条了。苏瑜是战俘,他擅自动手就是参政,后妃除慕鸿外谁都不可以参政,就是慕鸿也只有提提意见出出主意的权利。
“多谢肖大人及时点醒梦中人,我险些酿成大错。”韵君静下来后,似乎看问题更全面了,他已经意识到此时不是动手的机会,只能等待来日寻一个好机会,定要除了苏瑜给族人报仇!
“肖大人,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若让有心的人看到我在这停留多时,还指不定到陛下面前进什么谗言惑乱君上!”韵君向肖遥告辞,离开明月阁后,快步回到自己的宫中。
他前脚刚进门,后脚阿斯就带着暖轿等候在了满喜宫的门前,他整理一下思绪,穿上那件仙鹤彩裳,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上了暖轿,他脸上挂着笑,只是这笑容里藏了一把比梨花刀还厉害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