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谷瑞年的人是村里的恶童春旺。
春旺赶着去私塾，他一向爱迟到，这次也不例外。
听到私塾开课的铃声，他着急忙慌的就朝私塾奔去，一不小心就撞到了谷瑞年的肩膀。
“找死，道歉！”
谷瑞年先是被佟华琼的织坊刺激到，又被徐杏花奚落一番，正憋气没地发，春旺迎头撞上，他怎么能放过。
抓着春旺的手臂不松手。
春旺撞人被骂，先是瑟缩了一下，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谷瑞年脸上的害怕褪的干干净净。
不过是个瘸子，还想教训他不成。
“撞你咋了？”春旺挑眉。
谷瑞年简直要气死。
大早上的就给他添堵，如今连个毛都没长齐的乡村小子也敢欺负他。
谷瑞年攥紧春旺的手，指了指从织坊独自返家的陈素芬说道：“你撞到我不要紧，你要是撞到我大堂嫂怎么办？我大堂嫂怀着孕，要不是我拦在这里，就你这样走路刹不住脚的早都把我大堂嫂肚子里的孩子撞掉了。”
“你给我小心点，我大堂嫂快生了，你别撞到她，搞不好一尸两命。”
谷瑞年狠狠教训一番春旺，然后松开春旺的手拎着水桶一瘸一拐朝家里走去。
春旺眼珠子一转。
佟寡妇是他家的仇人，将娘和春妮拘在猪圈干活，工钱都被春妮捏着，娘偶尔省下午饭的馒头揣回家被佟寡妇知道了都会骂人。
祖母说要不是佟寡妇，春妮就送给富户当童养媳了，人家当初要给三十两银子呢。
元宵节，漫儿小龙耀祖被绑了，他和祖母也被绑了，佟寡妇二话不说把他祖母揍了一顿。
在学里，小龙和漫儿总是出头教训他。
陈素芬是佟寡妇的仇人，是漫儿和小龙的娘，如果陈素芬死了佟寡妇家里就得办丧事，在织坊开业的时候办丧事可不是好兆头，漫儿和小龙没有娘的庇护再也不敢耀武扬威的。
这样想着，春旺拢住耷拉在屁股上装书的布袋子，悄悄躲在路边的草垛子后头。
陈素芬最近要生了，她严格遵守佟华琼的叮嘱，一早一晚都在村里走一圈，到临生之前都遵守着。
在佟华琼银子加持下，马稳婆经常来家里瞧陈素芬的情况。
前几天马稳婆说了，她这一胎养的好，生产时肯定顺顺当当的。陈素芬生产就在这几天，明天她就打算驻守在清河湾陪陈素芬生产。
陈素芬已经生过一胎的人，听马稳婆这样说，对这一胎一点都不担心。
她早上遛弯后去织坊凑了一会热闹，身上觉得有点累，佟华琼就打发她回家休息。
本来她身边有俩丫鬟，但陈素芬不太习惯被伺候，就把俩丫鬟放家里和俩婆子一起忙家里的家务活。
陈素芬扶着腰稳稳的朝家里走去，正好要路过刚才谷瑞年所站的位置，那里有一滩水，稍有不慎就会滑倒。
刚才春旺若不是撞到谷瑞年身上，他也就滑倒了。
春旺躲在草垛前，在陈素芬来到那滩水之前拎着屁股上的布袋子疯狂朝前冲去，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是因为上课迟到害怕夫子责罚才如此。
陈素芬避之不及，被春旺撞个满怀。
肚子上的剧痛蔓延全身，陈素芬两眼一黑就坐倒在地。
春旺一溜烟跑了。
陈素芬坐在地上呻吟，她感觉羊水破了。
生产就在这几天，被春旺一撞，孩子提前发动也有可能。
陈素芬被撞的太狠，疼的牙齿发颤发不出声音，坐在地上怎么都起不来，周围没有一个人。
“娘。”
“娘，你咋了。”
正当陈素芬哑着声音喊人时，去私塾上课的漫儿和小龙以及耀祖发现陈素芬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
漫儿急得落泪。
“耀祖你去织坊喊人去。”小龙朝吓呆了的谷耀祖身上一拍。
耀祖飞速朝织坊跑去，边跑边喊人。
无事忙谷红莲正好出来磕八卦，看到陈素芬倒在地上，吓的就去离的最近的二婶子家喊人。
二婶子先一步来到现场，佟华琼等人很快也来了。
对于生孩子，佟华琼上下两辈子只经历过陪着佟盼弟生产，倒也镇定。
佟华琼一边让二婶子组织人把陈素芬抬回家，一边命苏承闵去请马稳婆。
谷桃花挽起袖子，不用人来，直接把陈素芬抱回了家。
织坊门前的小媳妇大娘们都跑到佟华琼家帮忙。
在洪氏的指挥下，烧热水的烧热水，熬参汤的熬参汤。
佟华琼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生产包掏了出来，又让漫儿去空间取了消炎药以备不时之需。
满院子回荡着陈素芬痛苦的喊声，谷大寒急的抓头发。
苏承闵很快把马稳婆请来了，还顺便把来镇上瞧病的平川妇科圣手张郎中一并给请来了，马稳婆一到，佟华琼就稳住了心态。
谷大寒听到陈素芬的喊声想冲进去，被赵氏拉住了。
“你一个大男人进去干啥，省的添乱。”
“你放心吧，素芬这又不是第一胎，这次顺利着呢。”
一群大娘扯着谷大寒劝说。
那些媳妇看着一脸着急的谷大寒，再看看张罗着熬人参对马稳婆说无论如何都要先保证大人的安全的佟华琼，不禁叹息，瞧瞧陈素芬的男人和婆婆，再想想自家的男人和婆婆，一个个暗淡了脸色。
这都不是有钱的事，谁家生孩子不是要求稳婆先保孩子，佟华琼这样的把儿媳妇放在孩子之首的婆婆很少见。
马稳婆坐在产房里，她有点纳闷，陈素芬这一胎是她看着的，一向都稳稳当当，算着日子要五天后才能生。
怎么就今日生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啥事让陈素芬动了胎气，按照佟华琼一家子对待陈素芬的态度，不至于啊。
看着床上痛苦呻吟的陈素芬，马稳婆很快收拢了心思，指挥陈素芬用劲。
“素芬，你可得争气啊。你男人对你那么好，闺女那么伶俐，婆婆对你像亲闺女，家里日子过的蒸蒸日上，这一胎是个男孩就圆满了。”马稳婆擦了擦陈素芬的额角。
刚好被进入里头看情况的佟华琼听到了。
佟华琼怕陈素芬多心，对马稳婆说道：“我家男孩女孩都是一样的。”
马稳婆心想，说都这样说，生出来就不一样啦。
她知道在清河湾佟华琼疼闺女是出了名的，不过那是继子谷家已经有三个儿子了，有个小闺女宠着不稀奇。
只怕落到儿媳妇头上就不一样了。
这样的情况马稳婆见多了，不少宠爱闺女的人家看到儿媳妇连续生闺女都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