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安陵容还不准备那么早就对付皇后的。
一来皇后毕竟还有太后护着,就算将皇后所有罪行都揭露了,也不一定能够废除她的皇后之位。
就算到时候皇后名存实亡也不行,安陵容想要的是皇后彻底失去她最看重的后位。
二来安陵容自个儿也没有把握在皇后被废之后,登上后位。
纵观大清历任皇后俱是毓出名门,论起来她的出身实在差了许多,更何况她还是汉人,能上位的机会更低了几分。
她可不想费尽心力将皇后拉下后,最后再登上后位的是别人,她辛苦一场却是为她人做嫁衣裳,若真如此她一定会呕死。
三来她还没有看够后宫争斗的戏码,确切来说是没看够甄嬛和皇后的争斗,还有沈眉庄……
她费尽心神斩断甄嬛离宫的机会,断送她与果郡王的缘分,又让沈眉庄无法置身事外独善其身,就是为了她们和自己一样不得不在宫斗的漩涡之中苦苦挣扎。
若是她们最大的敌人——皇后都没了,那这宫斗的戏码可就少一大半了……
这也是安陵容不愿意见着。
因此她分明手握皇后最大的把柄还能容忍皇后继续蹦跶,所谓皇后还没有犯下大错,还没有到揭露她的时候,也不过是她随意寻的借口。
而眼下她不想再容忍皇后了。
太后中风瘫痪在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还是在她原本身子骨还硬朗的时候突然病倒的,必定没能留下维护皇后的懿旨。
隆科多的死又为太后和皇帝母子之间留下了个巨大的难以修复的隔阂,凭着皇帝此时对太后的怨气,只怕就算口还能言,也劝说不了皇帝。
此时的确是个废后的时机。
至于后位最终的归属……这个位置既然是她费尽心力拉下皇后腾出来的,就容不得旁人来坐!
凭着皇帝如今对她的在意,以及腹中的双生子,对于后位她还是有把握的。
况且她如今已经是满军旗正黄旗出身,也不能再算作汉人。
若知她有机会能够登上后位,安佳氏一族及其亲族必定会鼎力相助,毕竟族中能够出个皇后是整族的荣耀,而能够成为后族对他们而言也有不尽的好处。
另外她原本汉人的身份不一定全是弊端,毕竟在朝中还有不少汉人出身的臣子呢。
虽说这些人不一定都会支持她登上后位,可想来大部分汉臣对于能出个汉人血脉的皇后也会是乐见其成的……
安陵容越想越觉得自己上位的机会不小,可以放手一搏。
就算最后她所做的一切真被别人摘了桃子,也不过是再斗一回的事,她能把皇后拉下一回,便能够拉下第二回。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先让如今的皇后乌拉那拉宜修将皇后的位置给腾出来。
至于如何拉下皇后,安陵容心里已经有了个完整的计划……
皇后派去暗中盯着温实初和卫临的人,在这二人身边盯了快半个月,一无所获。
再也没有他们的半点儿把柄。
而与此同时,圆明园又传来了个令皇后震怒的消息——俪妃怀的是双生子。
这个消息着实震惊了皇后,也让皇后无比震怒。
俪妃身怀双生子的事瞒得严严实实的,如今她这一胎都已经七个月了,再想除去已是不易,何况俪妃在圆明园,而她身处内宫,实在是鞭长莫及。
皇后发怒又引得头风发作,盛怒加剧痛之下打砸了殿内不少东西,直到她用了药清醒时,殿内已经是一片狼藉宛如废墟。
皇后坐在“废墟”之中,望着自己这入目皆是狼藉混乱一片的景仁宫。
忽地想到自己这一生,就像这景仁宫一样原本富丽堂皇,如今却遍是狼藉。
皇后想着想着竟突然放声大笑,直至将眼泪都笑了出来,而后转为放声大哭。
她这又哭又笑的吓得她宫中原本就因为她发怒而跪倒一地的宫女太监,把头低得更低了,一个个全都战战兢兢,没谁敢上前安抚。
最终还是江福海和绣夏硬着头皮上前安抚。
可再怎么安抚也改变不了俪妃腹中所怀的乃是双生子这个事实。
先是太后中风彻底瘫痪在床,如今又是俪妃怀的是双生子的消息传出,这局势对皇后着实不利。
待俪妃生下双生子再晋封贵妃,只怕会越发挤兑皇后娘娘没了地位……
因此江福海和绣夏他们虽在安抚皇后,可自个儿的心里也满是悲切。
更令江福海没有想到的是眼见皇后娘娘暂时失了势,内务府那帮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竟然也跟着见风使舵了起来。
他让小太监将今日景仁宫损坏的一应摆件陈设器皿报给内务府,想重新换一批,却遭到了内务府的敷衍和推辞。
连江福海自个儿亲自前去内务府讨要说法,也照样被敷衍了过去。
内务府总管太监梁多瑞口口声声称景仁宫损坏的东西太多,内务府眼下没有那么多补上,更拐弯抹角地说皇后今年的份例已经用完……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堂堂皇后中宫之主,整个后宫都是她说了算,竟还能被一个小小的内务府总管太监辖制?
更何况内务府何时败落成这样了,连点儿摆件都没了?
这分明是梁多瑞故意怠慢的推脱之词,是明晃晃在敷衍!
可无论江福海再如何理论,梁多瑞都只打着哈哈敷衍过去,话虽说的好听,可想要东西就两个字——没有!
内务府如此,别说皇后了,就连江福海都气得个够呛,他作为皇后宫中的首领太监谁不巴着他,他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气得他险些在内务府和梁多瑞大打出手,只是内务府到底是梁多瑞的地盘,他才刚想动手便被拦下了。
之后撂下句不好听的话便回去了。
若是换作剪秋在外头受了委屈又是如今这种形势,必定会遮掩一二不给皇后添堵。
但江福海不一样,他直恨不得添油加醋将受到的委屈和梁多瑞的嘴脸都告诉皇后。
他最后委屈道:“若非有人指使,再借梁多瑞十个胆子,他敢如此怠慢咱们景仁宫,怠慢娘娘?”
“谁不知他是俪妃的人,如今知道俪妃腹中怀的是双生子,他也跟着抖起来,不将娘娘放在眼里了。”
绣夏附和道:“当真是反了天了!”
“先不说俪妃肚子里那两个……还不一定能够生下来呢,就算真生下来了又怎样?”
“难不成还能动摇咱们娘娘的皇后之位?”
江福海连忙道:“娘娘的位置哪是俪妃可以动摇的,只是内务府这帮人实在是太猖狂了,这般不把娘娘放在眼里,也该好好收拾收拾。”
绣夏又道:“只收拾那些奴才有什么用,他们仗的是俪妃的势,只要俪妃在,就有他们猖狂的时候……”
更何况皇后如今被皇上夺了宫权又收了凤印,想收拾梁多瑞这个内务府总管太监,也并不容易。
何况事情闹大了,传到皇上耳朵里,得知皇后娘娘将景仁宫里的摆件器皿全都砸了,追究起来……
只怕皇后娘娘也讨不了好。
江福海愤愤道:“那总不能任由他们继续嚣张下去,不把咱们景仁宫放在眼里吧!”
绣夏道:“可是咱们能拿他们怎么办……”
江福海和绣夏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得皇后头疼。
原本就心烦的皇后被吵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头痛欲裂。
“都住嘴!”她厉声呵斥道。
江福海和绣夏闻言立马都噤了声,并纷纷低下头。
只听皇后恨恨道:“本宫要她死!”
声音里仿佛淬了毒一般,叫江福海和绣夏身子都止不住一颤。
这个她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江福海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皇后,只见皇后眼底满是疯狂。
风雨欲来,江福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