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若所查到的东西并不多，毕竟小厨房里一直有她盯着，月荷能动手脚的机会不多。
只是桃仁与杏仁极为相似混在一起不易察觉，倒是叫她此前一直蒙混过关了。
芳若回禀道：“奴婢已经查清楚了，起初月荷也想在俪妃娘娘的饭菜中动手脚，只是被盯得紧她一直未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因杏仁与桃仁相似，不易被人察觉，她便用桃仁代替杏仁，又借着消暑安神的名义每日为俪妃娘娘煮‘杏仁茶’。”
“巧合俪妃娘娘不喜杏仁的苦味，与之相比桃仁便没有那么苦，她便又对娘娘谎称是家传的方子，娘娘信了她的话，真以为她所煮的杏仁茶特别。”
“噗嗤——”听到这话傅如吟忍不住笑出声。
皇帝暗含警告地瞥了她一眼，她立马噤声，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芳若接着道：“今日来客众多，而被她替换的桃仁也快用光了，她知俪妃娘娘味觉敏锐，担心贸然用普通杏仁代替，会使娘娘生疑，给俪妃娘娘的茶中用的依旧是桃仁，给皇上和其他娘娘的茶里放的是杏仁。”
“她也未曾想到这般小心，竟还是被发现了。”
毕竟没谁会去喝别人茶杯里的茶。
只要俪妃不尝别人的茶，别人也不尝俪妃的茶就不可能会被发现。
偏生她运气不好……
皇帝道：“朕记得她极善用芭蕉蒸煮食物。”
皇帝仔细盯着芳若的脸问道：“难道她给俪妃准备的菜肴没有用芭蕉？”
此时的他对芳若已经无法信任了。
芳若从前乃是纯元的贴身婢女，未能及时察觉主子的饮食有问题，本就是她的失职。
更何况皇帝也不清楚，在纯元难产母子俱亡这件事中，芳若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芳若不敢直视龙颜，垂首回道：“许是为了取信于俪妃娘娘，也为了迷惑卫太医，月荷之前便主动告知了俪妃娘娘，芭蕉性寒，孕妇不宜食用的事。”
卫临也立马表示，“若这些日子娘娘一直食用芭蕉蒸煮的食物及被替换成了桃仁的茶饮，微臣不可能诊断不出。”
皇帝看了卫临一眼，然后淡淡收回目光，只从面上看也不知皇帝信还是没信。
实际上皇帝的确不信。
他不信的是芳若。
芳若既然知道孕妇不宜食用芭蕉的事，竟然半点都没联想到她曾经的主子纯元皇后，也未曾将这件事回禀给他。
不是包藏祸心，也是对纯元没那么忠心。
而且“桃仁伤胎”也是她先脱口而出的，说明她此前的确知道些什么，却故意在隐瞒。
种种迹象都表明了，纯元因何难产导致母子俱亡她一早便知，或许不只知情，还参与其中……
让她去调查清楚月荷有没有在安陵容其他饮食中做手脚，便是皇帝的试探。
很显然，芳若的表现也未能让皇帝满意。
在他看来芳若分明一早就与皇后勾结，若非如此月荷又如何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而她的所作所为分明是在替月荷和她背后主使之人遮掩！
看来芳若也不能留了。
然而事实上这件事的确是皇帝想多了。
当初侍奉纯元皇后的时候，芳若虽是纯元皇后的贴身婢女也不过才十几岁，小丫头一个哪有如今这么丰富的见识。
何况她原本也只知芭蕉性寒，并不知道只用芭蕉来蒸煮食物，不直接入口，其药力也会随着蒸煮渗入食物之中。
她原本也只以为不直接食用就没事。
至于桃仁伤胎，她也是后来才偶然知道的，但也未曾多想，毕竟当初纯元皇后每日喝的乃是可以安神杏仁茶。
她从不知道用芭蕉蒸煮食物，会使孕妇伤身伤胎，也不知杏仁竟会被替换成桃仁，而这些叠加起来，竟能要了纯元皇后母子的性命……
纯元皇后心地善良待底下的人一向宽厚，不少奴才都受过她的恩，更何况是芳若这样的贴身婢女。
因此芳若此时也满心懊悔，恨自己未能早些发现这些，若是一开始她就知道，或许纯元皇后和小阿哥都能够安然无恙。
只可惜无论如何懊悔已经发生的事终究是改变不了的。
皇帝的目光又落在芳若呈交上来的一个小盒子上。
小盒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装着黑乎乎的一团膏状的东西。
“这是什么？”皇帝问道。
芳若道：“奴婢询问过月荷，她说她也识不得。”
皇帝冷哼一声，“识不得？”
芳若一五一十道：“她只说这东西是有人交给她的，让她放在俪妃娘娘的饭菜之中。”
“不过她一直未能找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