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这边日子过得自然安乐。
而荣国府那边,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王夫人原以为,贾赦这个碍眼的搅家精离开荣国府,整个府邸都是她的,可是,大房是搬走了,可也少了自立门户的人。
贾政,在京城圈子里什么也不是。
别看贾赦躲在东大院十几二十年,可是一些老人一些家族还是给贾赦几分面子的。
因为是贾赦的荣国府,所以,无论贾赦是否出面,府里的下人出去办事,无论是上面的衙门,还是下面的店铺市场,都是恭恭敬敬的。
可现在不同了。
那贾政不通庶务,以往家里办事,要么靠以前老一辈的老关系,要么是贾赦的新关系,要么就是贾琏出去跑腿四处打点说好话。
可现在,他是任何事都办不成。
比如,因为贾赦过继出去,原属于承爵人的田庄铺子等,现在需要变更手续,改到他贾政的名下。
于是,贾政打听了衙门口冲哪里开后就去了。
到那里,也放不下架子笑着说话。
端着君子端方的态度,用着和侄儿下人说话的语气,要求衙门办事人员给他变更名字。
谁会惯着他?
于是,衙门的人挂着真诚的笑脸,说着体贴的话,乐呵呵地把紧贾政给打发回去重新准备材料去了。
就这样五次三番,这么点事,贾政跑了五、六次也没办下来。
于是,他怒了。
而他一怒,说话就不好听了。
对着衙门的人连“尸位素餐”的话都当着人家说了出来。
衙门的人都牙疼。
这找人办事,哪怕你是王爵府邸呢,不用笑脸,用着打赏的名义给几锭银子,也能利索地给你办事。
可贾政这态度,除非你是皇上,否则谁理你。
而工部那边,因着贾政接连请假了好多天,所以,工部侍郎直接越级接见了贾政。
他也是笑呵呵的,还亲自给贾政到了茶水,对贾政说:“贾将军,存周兄啊,你啊,是有能力有大才的人。
当初因为你父的遗泽,你才到这里当差。
不然,就以你的才学,以科举入仕不在话下。
这些年在我们这里真是委屈你了。
只是,你现在已经承爵了,再在我们工部这样的文职衙门当着这个不起眼的小官不合适了。
你承的是武爵,可以去兵部挂职。而且,近来听说你接连或请假或旷工,影响不好。所以,依我说,还是你自己上个条陈请辞吧。”
贾政是真的迂腐,半明白半糊涂地被侍郎这么一劝,也知道人家是因为他旷工想辞退他。所以,当场就写了条呈辞职,侍郎也当场签字批准了。
于是,被劝退的贾政回家一门心思和几个门客研究诗书去了。
王夫人不太懂,可贾母却知道,贾政这是从衙门蹲改成家里蹲了。
贾母看着还是人来人往的荣庆堂,感觉分外的落寂。
最尴尬的是王熙凤。
当初大方闹分家分宗的时候,她就往后退。
她觉得大老爷是在闹事。
以至于后来大方陆续往外搬的时候,她也不上前。
她从来就看不上大老爷和大太太。
可现在,贾琏还没回来,人家大房都走干净了,这里是二房当家。
她也终于意识到,当家的是她娘家姑母,而不是她的婆母。
这里是二房的,她一个大房媳妇在这里住着,算怎么回事。
管家吗?大房都和二房分家分宗了。
不管家,每天在她那个小院子里,算是客人?
这一刻,她可真是后悔了。
当初怎么就没跟大房一起搬走。
可现在她还能自己一个人拿着行李去大房吗?
现在王熙凤就是天天盼着贾琏快点回来。
她跟着贾琏是走是留,也有个主心骨。
也是这一刻,她才意识到,离开贾琏,她什么都不是。
以往,她明显地表示出看不起大房老爷太太。
可内心,也分外瞧不起贾琏。
可现在她才知道,这世上,只有贾琏算是她的亲人了。
就是娘家,除了一个不做人的嫡亲弟弟,就是叔父婶母了。
可叔父又能做什么?头阵子家里闹分家那阵,叔父来了。
她和王夫人一样,都挺直了腰杆,以为叔父能压住贾赦一头,让他们姑侄两个继续在贾家作威作福呢。
可是,叔父对上贾赦,没两个回合,就直接走人,不再管他们姑侄了。
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她仰仗着的叔父也是靠不住的。
唉,王熙凤又一次叹气。
她又唤来平儿:“平儿,安排的人都在码头吗?”
平儿:“二奶奶,他们一直都在呢。他们就在码头旁边的客栈里。几个人白天黑天轮番在码头等着。只要二爷的船一靠岸,咱们的人就能第一时间见到二爷。”
王熙凤:“你再去告诉他们,要是错过了二爷,他们几个就别再回来了。”
平儿:“是。”
而另一边,贾赦和贾琏也见了面。
贾赦见面看见贾琏,就像斥责喝骂。
突然想起了邢夫人说的他对贾琏和贾宝玉的态度,想起了贾宝玉在他面前和在贾政面前的样子。
又不是傻子,这么一联想,也想起了他小时候在自己老子面前的心态。
于是,也放缓了语气,招呼贾琏坐下。
然后,把家里这段时间的事情都跟贾琏说了一遍。
给了贾琏消化的时候,又说:“你林姑父可有对你交待什么话?
贾琏:“林姑父临死前,让我把扬州的财产都变成现银,一共有三百二十万两。
林姑父让拿出二百万两交给皇上,剩下的银子再拿出一半交给府里,作为咱们抚养林表妹出嫁前的费用。
虽然剩下的都给林姑娘做嫁妆。至于那些摆设物件,都是林表妹母亲、祖母等上面几代当家主母的嫁妆,也留给林姑娘作为嫁妆。”
贾赦:“那老太太给你的交待呢?”
贾琏想了想说:“老太太说,让我把所有的都变现,就是大家家具都变现,然后带回府里。
至于说林姑父的话,老太太压根没考虑。我有写过信给老太太,说了林姑父的遗言。
老太太只是我不要把林姑父的遗言说出去。”
贾赦:“哼,那是老太太想贪了这笔银子。你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