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驴的吕识株骤然一愣:“你...你,我...这马车不是你的,是我家的!这驴,它是大牛啊!”
“啥子你家的?你喊它一嗓子,它答应吗?”
“那狗也是我家的,你哪来的驴车?”吕识株恍惚间也慌乱了起来:“你们把我阿姐弄哪儿去了?”
“累吗,给我吧?”吕识株正急躁的时候,却见他那姐夫兀自上前去将老妇人身上的背篓给拿了下来。背在了自己身上。
姜暖之正玩得开心的时候,下一秒只觉得身上一轻,侧头一看,便见黎戎已经笑着接过她手上的缰绳。低头看她。
“阿戎,被你认出来了。”
姜暖之不再伪装声音:“你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黎戎扯了扯嘴角:“也是刚刚。”
黎戎随后细细看她,忍不住伸手将她头上的鹅毛给取了下来。
“怎么弄成这般样子?”
只见她脸上带着粗糙皱纹,前头的牙还掉了一颗,头巾将脑袋绑得严严实实的,此刻怀里抱着个大鹅,手上还拿着个鹅毛掸子。
车碾子碾过积水,溅得她一身裤腿子都是泥水。
“这一路辛苦了。”
“嗯,这一路真的有点累,不过,我好想你啊。”
说罢,姜暖之兀自抱住了面前的人。
嗯,进了京都这么些时日,怎么觉得还好看了些呢?
如今姜暖之抱着人,却暗自扣住了他的手腕。
佳人骤然入怀,黎戎一时发愣,下意识地接住了她。初时还有些不甚习惯,只是后头察觉阿暖在给他把脉,便晓得她这一路大抵是忧心的,兀自揽住了人,由着她。
然后众人就看到了这样一幕。都傻了。
“这到底什么意思,有人知道吗?”
只见面前那个瞧着七八十岁的老妇人,骤然将那英俊的郎君给抱住。
那老妇脑袋上还粘着各式各样的鹅毛,身上带着一股鹅粪味儿。旁人避之不及,偏生那英俊少年嘴角还挂着几分类似于宠溺的浅笑来。
马车上,扎着冲天辫的两个孩童,此时也一股脑地向着黎戎扑了过来。
黎戎左手抱一个、右手抱一个,便是马车上头下来的老爷子,此时竟然也兀自冲过来的样子。
只是,下一秒就被黎戎踢开来。
冬藏丢掉后背上头的伪装的铁锅,莫名撇了撇嘴:“将军真是的,怎么还踢人呢?该不会以为我也要抱吧?不过就是上前行礼罢了。”
随后,瞧见黎戎不经意扫过来的凉凉的视线,顿时抱拳行礼:“将军,冬藏幸不辱命!将夫人安全护送回来了啊。”
吕识株看傻眼了,捡起冬藏刚丢的乌龟壳,眼珠子亮的惊人的瞧着她:“我就说嘛,真的是阿暖姐姐,吓死我了!”
随后,他偷摸的去拔冬藏嘴上的胡子,拔了一下没拔下来,兀自瞪眼珠子:“嘿,这胡子怎么粘得这么真啊?”
“再敢碰本将一下,信不信本将将你踢飞?”
冬藏威胁道,然后,下一秒胡子再次被扯了下。
吕识株好死不死的眨巴眼睛问:“阿暖姐这次是用什么沾住的啊?”
冬藏深吸口气,一拳出去。
面前的吕识株呈现一个抛物线飞了出去。
冬藏额头青筋跳了两下,气的直吹胡子。
她怎么知道这胡子这般结实?这该去问问夫人啊,她晚上睡觉都拔不下来!
临春撇了冬藏一眼,随后慢悠悠的将吕识株给扯了起来:“早就说过别去惹她。”
一时间,瞧着吕识株的乌眼青,也没忍住噗呲一声笑起来。
临春几个对于姜暖之的如今的情形,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毕竟这一路上他们时不时会碰面,每一次这几人都不一样。临春瞧了眼姜暖之的样子,兀自上车准备东西,琢磨着给夫人梳妆了。
可驰蘅那么一些人,却整个都呆住了。
驰蘅:“这是嫂夫人?”
万将军:“应该是的吧?声音一样的。”
鹊神医:“我怎么瞧着哪哪都不一样啊,姜医师圆滚滚的,怎么瘦成干似的了?”
王庸:“黎将军都抱着了,应该没错吧?”
玄庭:“......”
“暖姨!暖姨!”
回神后,直接一股脑冲到姜暖之跟前来。
姜暖之试图将他抱起来,只是这小子长高了不少,姜暖之尝试了好几次,只是抱起来一点,最后,只拥抱了一下:“小玄庭,想暖姨了没有?”
驰蘅几人面面相觑,看着应该是没错。
画面有些诡异,但是是嫂夫人,倒也还能接受。
身后围观的群众却都傻了:“这老妇就是那医师?”
“应该是的吧?”
“抱着她的是她儿子吧?”
“可看着不像呢。旁人咋还叫她嫂夫人?”
“天爷呀,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跟我说说呀!?”
人群最前头,礼部尚书周行这会儿也扯着脖子张望,纵使他自认为自己生了一副七窍玲珑心,却也是丁点也没明白面前是怎么一个情景。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六殿下要接的人,是这眼瞧着都入土了的老妇?
这对劲儿吗?
鹊神医眨了眨眼睛,回神来的他顿时往前头挤进去:“姜医师啊,老朽有话...”
“师祖!呜呜呜!师祖啊!”
鹊神医话还没说完,骤然被哭嚎声打断,只见马车上头一个生得漂亮的女儿家猛地朝着他扑过来。
那人嚎哭声惊天动地:“师祖啊,我总算见到您了啊!这一路啊,我苦啊。您都不知道,三七这一路都经历了什么呀!”
三七死死抱着他,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口脂都蹭掉了。
鹊神医初时想要直接动手推开,后头发现真的是三七,顿时拧巴起来眉头:“啧,你怎么搞成了这样一副样子?”
随后敷衍地像撸大狗似的在他脑袋上摸了两下:“回来了就行了,抓紧洗一把脸去,忒丑了。”
这番话说完,隐约察觉周围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再看死死的抱着自己的三七,鹊神医像是躲瘟神似的,一下跳开:“你你你,离师祖远点!”
随后死死的白了三七一眼,这臭小子,穿成这样子,自己多年的清誉差点就毁在他身上了啊。
当下立即转身去看姜暖之:“姜医师啊,那个,皇上有圣旨,要你立即进京...你看...”
话还没说完,眼睛一翻,兀自软趴趴的倒了下去,最后一眼他死死的盯着三七。
三七眨巴两下眼睛,下一秒,顿时一拍大腿:“糟了,光顾着防备歹人,身上的药粉还没去呢。这药粉是我和姜医师两个研制的,谁若是碰我衣裳,就是个大象,也能迷晕!”
“喂,师祖,师祖,你醒醒啊?你没事儿吧?”
三七兀自抱着鹊神医一顿摇晃。
鹊神医的耐药性不是一般人,此时堪堪将醒,只是,他只瞧见了三七的脸,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便再次眼白一翻,这次晕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