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人群中顿时爆发出惊喜声,他们跪倒在地表达对张世康的谢意。
张世康只是摆摆手便带着一应亲卫暂时离开了造船厂。
他给的薪水是结合了郑家船匠和葡萄牙人船匠的综合考量,一个合格的船匠培养出来不容易,能留住也不容易。
毕竟都是雇佣来的,如果你一个月给四两,而郑家给六两,好的船匠谁不愿意去个薪水高的地方呢?
当然,签订协议也是一种方式,墨武之前的提议便是因为这个。
回去的路上,张世康还对墨武道:
“咱不能只造福船,瞅见那艘盖伦船没?
本帅给你留下一艘,好生的研究一下,若能仿制出来,你想要什么,尽可以向本帅提。”张世康指着港口停靠的大船道。
那两艘盖伦船自然是他从郑家薅过来的羊毛,据说正是料罗湾海战的俘获。
“卑职定会好生研究。”相比于刚才,墨武好像比当上了督主更兴奋了。
也不知是基因使然,还是返祖行为,他对机械这种玩意儿一直都很感兴趣,而造船从另一角度来看,其实就是个复杂的机械组织。
但缯船他已经早就搞清楚的内部结构,就算是造出来也没什么成就感。
盖伦船就不一样了,他之前就曾听说郑家的另外一处船厂,就在研究仿制这种船的事情。
可最终他没能被选中,只得与盖伦船失之交臂。
如今墨武不仅再次得到了这个机会,还是主导者,说不兴奋那是骗人的。
张世康当然也从对方的眼里看出热切,这是好事,工程师就该对工程痴迷。
“还有件事,也是关乎培养船匠的。”张世康的表情突然有些鸡贼。
“有时候啊,脑子得活道点,咱们再怎么培养,最多也只能造出缯船来。
反向琢磨盖伦船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你这阵子可以从船匠或者学徒里,挑出一部分机灵点的。
然后想办法把他们送去弗朗机人或者红毛夷的船厂里,告诉他们,一旦学成归来,待遇丰厚。
具体怎么安排,不用本帅细说吧?”张世康看了一眼墨武道。
办成一件事效率最高的方式,那指定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墨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赶紧拱手领命。
墨武一直将张世康送到造船厂的大门口,当张世康打算上马时,墨武鼓起勇气问道:
“大帅与我只有一面之缘,安敢将如此重任交给卑职呢?”
这问题其实墨武早就想问了,他虽然会造缯船,但会造缯船的船匠多了去了。
一百万两白银,负责一整个船厂,一应大小事务全交由他处置,这等信任,即使是多年的老友,也不过如此了。
可他与张世康还是头一回见面。
张世康翻身上了老五,扭头露出邪魅一笑来:
“因为本帅相信自己的眼光,你绝不会教本帅失望的,哈哈哈。”
说罢,张世康便纵马朝着广州的铸炮厂跑去,唯独留下墨武杵在那儿。
嗯,我绝不会教大帅失望的,墨武心中对自己说道。
被人信任是件幸福的事。
张世康话说的确实漂亮,然而这货真正的原因是,他压根没找到更合适的人选,而墨武能力也确实过得去。
当然,留下一百万两银子,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巨款,是以他才又留下两个锦衣卫的人。
但墨武却对此事并不知情,这就是锦衣卫的可怕之处。
你根本不明明白,你身边谈笑风生的,或许就是个时刻监察你的家伙。
他或许是你自以为的朋友,或许是你的部下,或许是你雇佣的仆人。
张世康甚至在锦衣卫里征募一些女子,尤其是风尘女子,那些嫖客能给的银子,朝廷也能给的起。
张世康很喜欢做进出口贸易,也知道枕头边是最容易知道一些隐秘之事的。
当然,这只是他的构想。
张世康其实并不担心墨武以后会跳槽,因为郑家绝不会给的比他更多,他没有理由。
离开造船厂后,张世康直奔铸炮厂。
广州的这个铸炮厂,倒是不至于跟造船厂一样摆烂,朝廷这几年一直在打仗,订单还是有的。
而且这个铸炮厂确实可以生产大明目前能生产出的最好火炮,但是跟弗朗机人和荷兰人相比,这些火炮还是有些落后了。
这个铸炮厂目前生产出的最大火炮,已经重达八千斤,但就威力而言,也只不过跟葡萄牙人的三十二磅炮。
然而大明造出来的这大家伙,只能用来当作炮台或者城防炮用,而葡萄牙人的三十二磅炮是可以实装到战船上的。
而且大明生产的大都是铁炮,铜炮当然也能模仿,但限于大明缺铜的现状,张世康只得将得自弗朗机人的那二十门二十四磅铜炮,留下了一门让他们研究仿制。
至于铜矿的问题,短时间内仍旧无法解决。
虽说可以通过郑家购买,但一来一回被中间商不知道赚到多少银子,自己再买实在是太冤大头了。
相比于此,还不如先从葡萄牙人手里直接购买,然后命工匠加紧仿制。
火炮这玩意儿跟造船不一样,只要能把工艺研究明白,只待大明想办法搞到铜矿,就直接可以大批量复制生产。
当然,张世康也照例将铸炮厂内官僚作风严重的家伙罢职,将一个叫邢道龙的四十多岁的火炮匠人提为督主。
诸如这等工厂,就应该内行来领导内行,那些个管事的,连火炮怎么生产都不清楚,却还要去管这管那,张世康不惯这臭毛病。
张世康在广州仅仅呆了一天,他对这里唯一的评价是,美食确实相当可以,至少比北京城丰富又美味的多。
当天晚上,张世康分别将那十艘商船的财宝,拿出大半交给了郑家,以支付他手里这支小舰队的钱以及预定战船的预付金。
又拿出一百二十多万两送去给葡萄牙人,和一百万两送去广州的造船厂,当然铸炮厂也将得到六十万两,用于扩建设施和改良新式火炮。
那十艘船的现银不过一千六百多万两,船上的细软、字画、古董什么的,由于京城已经堆积如山,干脆被张世康在广州直接变卖给了郑家。
广州这地方人员杂乱,各个国家的都有,并不缺乏买家。
为了不被坑,他将广州城内开珠宝行、古董商人都拉来估价,最终偿付完以上的开支之后,那十船的财宝还剩下七百多万两。
十一月十七日这天,张世康离开了广州城。
自二月初七离京逃逆,如今已经过去九个多月。
快过年了,他得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