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肉包子蜀黍……是说长得像肉包子的蜀黍?!
辛夷愣了好一会,蹲下身子和紫珠视线一平,“还有这样的好事?那珠儿跟姐姐说说?那个肉包子蜀黍是谁呀?姐姐认识么?”
“认识!姐姐认识!”
我认识长得像肉包子的?
辛夷心里十分犯嘀咕,心想可能是先前这卓辛夷的熟识,自己是半路插进来的,不认识倒也正常。“哦……”
“长姐忘啦?”紫珠抓着她的衣角,跳着脚急忙解释道:“就是……就是上次给我瞧病的那个叔叔!上次不是长姐说的么,之前那次的肉包子也是他买给咱们的!”
……上次瞧病,敢情是雍鸣雁吗!
她听到这里,不免长长的叹了口气,“哦,是他呀,他姓雍,可别叫什么肉包子叔叔了,叫他雍叔叔……”她说到这里,赶忙改口:“不对,叫哥哥。”
“可是……”她为难道:“可是是兰姐姐说的,说要我叫他叔叔才对呀。”
看起来雍鸣雁不过是二十刚出头的样子,虽然……虽然让只有四岁的紫珠叫他一声‘叔叔’好像也没有什么要紧,可她是紫珠的大姐,跟着这个辈分,岂不是自己也要朝雍鸣雁叫‘叔叔’?不行不行!她朝叫雍鸣雁叔叔?她明明应该叫他大师兄才对!那么算的话岂不是差辈了?“不,珠儿,你听我的,下次叫他哥哥。他叫雍鸣雁,你就嘴儿甜一点,叫他雁哥哥好了。”说到这里,还将她搂在怀里,“还有,下次他要是再来的时候,就别跟他客气,别让他总送肉包子来。什么点心啊,糕饼啊,有什么想吃的,就直接跟他说!让雁哥哥给你买去。”
“偷偷摸摸教珠儿什么呢?”正巧这时佩兰进屋,正看见辛夷抱着她正嘀咕着,便好奇的凑了过去追问道。
“长姐刚刚跟我说,要朝肉包子叔叔叫雁哥哥才对……”她转头看着佩兰,一本正经的说。
“说起来,佩兰……你明明看他也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干嘛要珠儿叫他‘叔叔’?这不是差辈儿了么。”
佩兰听到这里,面上稍有尴尬,下意识将头发掖到耳后。“这个,我是觉得珠儿这个年岁叫他叔叔应该也没有什么……”她说到这,将话头一转:“对了,那……你叫珠儿这么叫他,是不是太……太亲昵了点?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是吧珠儿~”辛夷揉了揉紫珠的脑袋,“你觉得这样不好,就叫还是叫他雍公子或者雍大夫,这倒是无所谓,再说,珠儿还小,叫得亲昵一点怕什么的,左不过就是个小孩子而已。”她说到这儿,狡诈的笑道:“而且用珠儿这个萌萝莉忽悠忽悠他也没什么不好,他一开心了,那到时候不得成天颠儿颠儿的给送好东西来~”说着,还伸手刮了一下紫珠的鼻梁。
“不……我觉得这样真的……”佩兰说着,脸色又难看起来,“咱们这样总欠人家的,确实不大好。”
辛夷对此则不以为然,“你真是想多了,雍鸣雁那个人呐,又不缺钱,对于这点小恩小惠他哪里还在乎,他的钱是不花白不花~至于欠人情嘛,这倒是无所谓,就当是我欠着他的好了……到时候还他个大的!”
“呃……这个大的……长姐你不会是想……”
她此时才大概领悟了——可能从一开始佩兰就怕自己跟雍鸣雁有什么关系,没准就一个把持不住的把自己以身相许给他了!这才特意让紫珠朝他叫‘叔叔’划开辈分,可佩兰妹妹也不想想,她辛夷会是这么不谨慎的人嘛!哪里会那么一个不小心的把自己交代给刚刚见过几面的人身上?辛夷知道佩兰的疑心从一开始就有,自己再怎么解释恐怕她也都听不进去,也就干脆不准备再解释了,免得这么一再争辩,反倒像他们二人真有什么事儿说不明白似的。“不说这,他今天来了,就是给送了包子就走了么?有没有跟你们说什么?”
“叔叔……啊不,雁哥哥没有说什么,就是问问我的病好了没有……”紫珠抢着回答:“还问长姐最近怎么样,听说你没在家好像还很惊讶的呢。”
“哦……”辛夷估计雍鸣雁可能是先去卦摊那里找过自己,找不到人这才自己来的。“那……那他有没有说在城里哪里住?准备在这儿再停留多久?”
紫珠摇摇头,“没有,剩下的他什么都没说。”她反问:“姐姐有什么事要找他么?”
“没。”辛夷爽快的答:“只是问候一下而已。”
在一旁收拾衣服的佩兰听得这话转头看了看辛夷,似是有话想说,但最后还是作罢。
泡在木桶里洗过了澡,又逗紫珠玩了一会,半夏这才回家。人家上学堂都不过是傍晚时候便能回来,偏偏半夏要等到天近乎全黑的时候才到家。接连几天,辛夷真是有点怕这半夏是在学堂里被人欺负了才挨到这么晚——要么就是被学堂的先生给打了?功课不好被留下背书?
不过半夏虽然是累,可依旧是孩子,一见桌上的肉包子,伸手便要去抓,还是佩兰揪着他乖乖先去将手洗过了才作罢。
“今日怎么又是这么晚才回来?该不是先生因为你书背的不好,才故意留你下来的吧?”辛夷半是逗他,看着他的吃相浅笑道。
“才不是呢!”他勉强咽下嘴里的食物,“还不是因为我上学堂比他们晚了些,所以先生叫我将落下的都补上。”
“哦……还吃小灶?这先生待你不错。”
半夏听到这里,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其实还有……我觉得学堂的桌椅也十分适宜读书……反而在家里……总觉得念不进书似的。”
“也是,珠儿还小,在家吵闹的倒也确实。”佩兰说着,看看半夏道:“半夏你放心,家里有我看着珠儿就够了,你就不必操心了。”
他听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转而怯怯的喝粥去了。
说来有些不厚道,但辛夷此时真是越发觉得佩兰全然变成家中老妈子一样的角色,大的小的都不让她省心。看来果然还得多赚些银子,到时候能让家里雇个佣人是最好了。辛夷转头看了看佩兰,如是想。
可说是赚钱,但她这个来钱的路子与旁人终究不同。并不是你能付出多少辛苦,就能赚得等价的银子。身为一个算命先生而言,辛夷的难处在于,她还得看看能不能让她有机会付出点辛苦来。若是干脆就没人找上门,她再怎么在那儿暴晒一点也不会有银子赚。
但她就在第二天醒来的一刻突然想到了雍鸣雁——既然雍鸣雁昨日已经来到家里,那他没道理不来找自己。昨日被抓走那是情况特殊,今天倘若能让财大气粗的雍公子来摊前转悠两趟,想必他那么出手大方,又得是好几两银子入账。
想到这里,她心中瞬间宽慰不少。抬头看看天色还早,这才开城门没一会,路上的行人也都踏着晨光寥寥而已。据她的推算,雍鸣雁应当是起不了这么早,反而几次见他都是快到午间,估计是被饿醒来觅食的。为了待到这大肥兔,她也只能在卦摊前多守几个时辰了。
夏日的清晨凉风习习,没有燥热而多几分清爽,大概是很适合睡觉的。辛夷坐在那里迷迷糊糊了半天,却总觉得有人似乎用什么在捅自己的脑袋。一开始是轻轻地,后来越捅越疼越捅越疼。她甚至有一瞬间的错觉是自己的脑袋都快被那东西捅出个洞。
摇摇头、咂咂嘴,朦朦胧胧的抬起头一看,只看见一方衣袂,再抬头,却是递到眼前的竹签。她以对眼的神态看了看竹签,这才醒了过来——哦!早说啊,敢情是来做生意的!
真没想到今天这么早便能开张,她伸手想要接签的一刹那,却听面前那人悠悠的说:“先生,在下就算这签了,嗯,算算……家宅。”
“好嘞……诶?”她话说到一半,却陡然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自己手一抖,那人手一松,竹签脱手而出就掉落在地上。辛夷错愕的将斗笠一掀,抬头看去,则正撞上面前公子的那双幽深的双眸。
他嘴角依旧漾着微妙的弧度,眸中带笑,定定的望着她。“怎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看来是不大欢迎我这个做客人的?”他将另一手的折扇‘啪’的拢在一起,居高临下的睥睨道:“先生难不成就是以这样的态度来待客?看来是觉得这一行当的银子太过好赚了,想着多得罪几个客人也是无妨啰?”
“公子……您……您这可真是说笑了。”辛夷赶忙弯身将竹签捡了起来,“公子太抬举在下,这可不敢当,不敢当。”
“我看你敢当得很。”他依旧不依不饶,“看来先生这么不迎客,那在下今日不算了便是。”虽是这样说的,可却从怀里掏出个不小的银锭子,故意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淡然的又收回怀里。
“……不不,公子误会了,这自然要算……当然要算。”她赶忙起身,一把抓住他的袖口,“公子您既然抽了这根,那就证明您跟这签十分有缘。”
“哦,先生您若是想套近乎,可再说在下与先生您有缘便好。”他用扇子点了点辛夷,依旧淡笑道。
……哪里有缘,沐方锦,我觉得我是跟你冤家路窄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