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伯父。”
朱擘瞧见王国宝进了张家的门,立刻回来禀告。
“不忙,世侄,先解了甲。”
朱昭之拉着他,一同进餐。
和张家的大摆宴席不同,朱家的饭食相当普通。
一簋羊羹,一碗白饭。
“巽之,过来。”
他找来儿子朱巽之,三人同案而坐。
朱巽之和朱擘两人年纪相仿。
虽说都是朱家人。
却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朱巽之,身材纤弱,细皮嫩肉。
朱擘,身强力壮,膀大腰圆。
一个是翩翩公子。
一个是强横武人。
同是朱家人,有这么大的区别。
能坐在一起吃饭,这也头一次。
“世侄,久未归乡,今日以乡味相待,先用。”
说完,他切下一块鱼腹,递给朱擘。
说是吴郡人,朱擘家在钱唐县,离吴县不近。
家乡的味道,在他的记忆里,除了飘着稻香的农田,就是咸腥的海风。
羊羹,在他的印象里,是家里招待贵客才会预备。
“羊羹,怎会有鱼?”
吃到嘴里,朱擘才发觉。
是在鱼肉里,灌了羊肉馅。
这也不是吴郡的做法,是随着衣冠南渡而来的菜色。
有个名堂,叫鱼腹藏羊。
“这鲤鱼倒不腥,就是刺多了些。”
一听他这么说,朱巽之笑了出来。
朱昭之递上羊羹的同时,瞪了他一眼。
他才掩住嘴角。
“世侄,这是青鲫,和羊肉调和,才叫得一个鲜字。”
好大的鲫鱼!
朱擘直接站了起来,拿着调羹,拨弄起食簋。
在他的印象里,鲫鱼只有大概巴掌大小。
这条鲫鱼,竟有尺长。
想来也是难得。
“呵呵呵。”
朱擘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发笑。
朱巽之强忍着笑,将饭菜吞了下去。
“世侄,坐,如是喜爱,再烹就是。”
朱昭之,又拉着他坐下。
“味道是好,就是填不饱肚皮。”
朱擘的饭量,大概跟他的身材相当。
一小碗饭,肯定是不够吃。
一桶饭,还差不多。
于是,朱擘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地吃下一桶饭。
还有羊羹,汤都喝尽了。
“嗝!”
接过,家仆递上的汗巾擦擦嘴。
朱擘这才想起来,还有事情没跟朱昭之讲。
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跟朱昭之讲了一遍。
“征建材,无非是木料砖瓦,何必到吴郡来?”
朱昭之正觉得怪异,又想到了缘由。
早些年修宫殿,修城防。
近年来,工程不小。
早把建康近处的山砍空了。
要说,征调建材,吴郡算近了。
这些山河湖泊,大多在四姓庄园之内。
顾辟疆在郡府应承,瞒了不少。
现在朝廷要用,免不得从吴郡出。
这事又得四家合议。
“张家把侍中请去,许是为此事。”
提前知道了消息,朱昭之也就能提前做足准备。
不算枉费这一番心思。
“世侄,回去歇息。”
送走了朱擘,朱昭之转头问起儿子。
“巽儿,有何见地?”
“这小子,一桶饭,全进了肚,笑死人了。哈哈!”
看他笑得前仰后合,朱昭之长叹一声。
“哎!”
码头上,贾元问向霍利。
“锣鼓可准备妥了?”
“齐了。”
“挂旗,挂旗。”
那面谢家的战旗,张在了船桅上。
“卖米,要敲锣鼓吗?”
霍利是见识过,锣鼓的厉害。
一旦要抬出这两样,准有大事。
“要,必要!”
贾元招呼起随从把声响弄得越大越好。
“今奉北府令,市售白米,以布换米,一匹合一斗。欲购速来,售完即止。”
他穿着锦袍,腰上挂着北府军令牌。
站在船头,可说是夺人眼目。
而且,灾年有卖白米的商家。
生意自然少不了。
靠着口口相传,已经有不少人抱着布匹朝这边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