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你说朕是要开心还是失望？”
沉默良久，永炎帝开口了。
“陛下，依老奴之愚见，还是要开心的。”洪公公赶忙说道。
“虽然经此一事三殿下损失颇大、大殿下偶有损失，但是也正好让二位殿下重视商之一道。”
“老奴以前也未曾了解过这些事情，现如今看来这个商道，真的是非比寻常。就如驸马所言，杀人不见血。”
“哎……，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衬托出朕的两个好儿子，是那么的不济。”永炎帝叹了口气。
站起身，走到了窗子边。
洪公公这就不敢多说话了，其实就是想把这个话题给岔过去，没想到又被陛下给领了回来。
“那郭有财在臭小子身边才待了多久？就有如此这般本事。”永炎帝又接着说道。
“以一人之力，与江南诸多世家抗衡，即便是朕也心生向往。为何偌大的朝堂之上，就没有这样的人呢？”
“朕要用文轩，可是又怕他过于骄狂。他自请去辽东，为朕开疆辟土，实则朕也有心将他支开。”
“若不然，不管是老大还是老三，恐怕都不会安稳。不管怎么说，他们才是朕的孩儿。可是这个臭小子即便去了辽东，也要把长安城搅得鸡飞狗跳。”
“成年的皇子有三人，朕心中至今也无法定下心思，究竟立哪一个为太子。阿公，你说平平跟在臭小子的身边，能否有些长进？”
“陛下，若是让老奴帮陛下想一想今日的膳食，老奴还能想一想。”洪公公笑着说道。
“哎……，阿公，你陪着朕也这么多年了，用不着如此小心翼翼。”永炎帝叹了口气。
“若是那个臭小子在，朕还能与他说说话。朕身边的人很多，可是朕却很难听到真话。朕也知道，不管是老大还是老三，都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陛下，老奴斗胆一问，若是驸马在此，会不会说，‘这是一道送命题’”？洪公公轻声说道。
永炎帝一愣，乐得不行，“那个臭小子若是在此，确会如此说。其实朕心中所纠结的，也不仅仅是立太子。”
“而是偌大的朝堂，反倒比不过那臭小子胡乱拉起来的草台班子。我朝苦流民久矣，为何他就能够安排得当？”
“别人视为苦寒之地的辽东，在那个臭小子的眼中是个宝？朕坐拥天下，又真的坐拥天下吗？”
“诗竹帮着他处理政务与情报，朕都心疼得很，他却整日里游玩。阿公，你说朕能不气吗？”
“陛下，依老奴之愚见，等驸马回返长安之时，定要让驸马好好张罗一桌席面。”洪公公陪笑说道。
其实浑身每个毛孔都打开了，陛下哪里是在心疼闺女。言外之意，是自己的三个儿子都不如这个闺女。
这样的话，他咋敢往上接？不要命了吗？
“看看吧，看他能够在辽东折腾出什么样来。”永炎帝接着说道。
“他与周伟的争端，不要去加以干涉。若是连周伟都应付不来，何谈帮朕平定天下？不能光听他吹牛皮。对了，他招募的老兵有多少人了？”
“回陛下，已经抵达辽东的不到千人。各处会馆还有大约四千人已经启程。听内卫司所言，不低于两万人。”
“也不知道这个臭小子能不能让这些人心悦诚服。”永炎帝又坐回了龙椅。
“陛下，依驸马之手段，应该没什么问题。”洪公公笑着说道。
“只是老奴也有所担心，商会需要供养辽东数月之久。这份开销真的是太大了，也不知道商会能不能撑得住。”
“于江南票号挤兑之时，可谓是内忧外患。胖胖小郎君就算是得了驸马的一些真传，怕也是会有些捉襟见肘。”
“商会啊商会，他们是否挪了市泊司的钱过去辽东？”永炎帝冷不丁的问道。
“早前挪了一批，不过那个是为了引诱江南票号出手。此后市泊司的钱物，皆用于市泊司。更多的，便是用来采买木料、造船。”
“这些木料有三成是从工部调拨的，剩下的七成，皆是水师大将军孙志勤帮忙采买，而且水师也往辽东派了一些人过去。”
“自去岁由水师帮忙协助运转牛粪之后，孙大将军就与驸马交往甚密。听驸马的意思，将来征战外域，还需要水师发力才行。”
永炎帝没说话，点了点头。
这些情况，在内卫司的情报上也有所体现，陈文轩更是毫不遮掩。
他也知道陈文轩的一些“志向”，虽然说跟他心中的想法有些偏差，但是结果是一样的。
而作为管理着整个夏朝的人来讲，他所担心的也是这个。
如今不管是大儿子还是三儿子，都把替自己做事的这个姑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偏偏这个姑爷呢？也不是个省心的主。
将来的社稷所托非人的话，便会给夏朝带来无尽的祸事。
本能告诉他，用不着这么纠结。等陈文轩帮忙平定天下之后，卸磨杀驴就完了。历代帝王，都是这么玩的。
可是理智又告诉他，这么玩真不行。
从陈文轩做事的手段来看，他经过数年的发展之后，肯定会安排后手。现如今，即便是他这个皇帝，心中也有所忌惮。
而且即便是从他的本心中来讲，对于陈文轩这个驸马也是非常中意的。
人皆有私心，但是陈文轩的私心与别人又有所不同。
以往说的那些话，他如何不知是在跟他交底，让他放心。
可是他能放心，自己的大儿子和三儿子能放心吗？
老二的心思又不在朝堂之上，难，真的很难。
其实现在就是在打明牌，谁都知道不同的选择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甚至于最终的结局会如何。
这才是让他最为难的。
“陛下，也不要为辽东的事情烦心了。驸马是个聪明人，肯定能够在辽东打开局面的。”
洪公公稍稍犹豫了一下，劝了一句。
“阿公说的对，那个臭小子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好啊，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永炎帝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候有一个小太监从外边走了进来，“陛下，辽东商队回返，驸马给陛下送来一头傻羊，让陛下散心。”
永炎帝听得愣住了，傻羊？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