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老爷派人送了一封信给我,信上交待,他留在刑部斡旋,让我照顾好媛可,寻个恰当的时机,把媛可送出京城……”
“我没写过这样的信!”
郭宣急火攻心,一通斥骂:“你这个无知妇人,瞎说什么?你是想害死全家吗?”
郭夫人冷不丁的被喝断,又被“害死全家”四个字吓到,浑身一激灵,脱口道:“我没有瞎说!是你,明明是你……”
“啪!”
郭宣的动作太突然,衙役尚未来得及反应,郭夫人已被一巴掌扇倒在地!
“捆了!”
穆青澄不悦,“把气撒在妇人身上,是无能的表现!”
“无能?你仗着宋家的势耀武扬威,便算本事了吗?”郭宣心态已崩,哪怕能找回丁点的面子,都能让他心里得到些许的平衡。
然而,这批由陆询亲挑出来的大理寺衙役,暗戳戳的公报私仇,粗绳缠上郭宣反剪的双臂时,一不小心使了大力,险些勒断郭宣的骨头!
郭宣疼得呲牙咧嘴,冷汗直流,一时再顾不上打嘴仗!
“你又错了!”穆青澄冷眼睥睨郭宣的丑态,一字一句摧毁他的意志,“我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审讯你,依仗的是皇上,是百姓,是大周律法!至于我的本事,你千万挺住了,慢慢体会!”
郭宣双肩塌陷,嘴上回呛着“你你你……”却连半分气势也提不起来了!
穆青澄移开目光,“郭夫人,你继续说!”
郭夫人抚着脸,垂着眼,满腹委屈,“老爷在信里确实是这么交待的,我只是照做而已。但其实,我也不知道媛可在哪里,老爷从未告诉过我呀,我思来想去没办法,只能找来老爷的心腹郭安询问。郭安说,他会安排妥当,让我安心等消息,这一等,就到了今日。”
“那封信呢?”
“在呢。”
郭夫人从袖袋里拿出信,穆青澄阅完,望向主审位,“不知是哪位大人的手笔?”
季越笑着应道:“是陆大人的计策,本官的手笔。”
“高明!”
穆青澄夸赞的话语刚落,郭宣豁然反应过来,歇斯底里般的叫道:“是季越模仿我的字体,写信欺骗我夫人!”
亏他还以为季越是看在同僚的情谊,私下给他行了个方便,允许他写信给家中的掌家夫人,他倒也没敢全信,只在信里报了平安,并暗示媛可无恙,做好丧事操办的表面功夫。
谁承想,季越竟是假好心,竟故意诓骗他写家信的语气、行文和字体!
郭夫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喃喃道:“信是假的?竟然是假的?那……那媛可呢?媛可究竟怎么样了?”
然,无人搭理他们夫妇。
穆青澄双瞳炯亮,眼底跳跃着激动,“季大人,如此布局,有进展吗?”
季越刚想回话,陆询便抢先说道:“当然有进展。你让人盯梢陈仵作,本官派人盯住了郭府,这两头的人,急于互通消息,很快就在郊外的茶寮会了面。郭安相信了陈仵作一切顺利的说法,在陈仵作走后,便前往农庄,将郭媛可打扮成卖菜的农妇,准备瞒天过海逃离京城!”
陈仵作听明白了原委,心下是说不出的震惊和庆幸。
当日一场短暂交锋,他不仅被穆青澄看穿了,竟还被穆青澄将计就计,利用了个彻底!
他既震惊于穆青澄可怕的城府、智计、洞察力,也庆幸他暴露的早,没有机会做出更多违法之事,不至于无法回头。
陆询惊堂木一拍,下令道:“把郭安和郭媛可押上公堂!”
“皇上!”
与此同时,郭宣抓住漏洞,及时上禀:“陆询和季越以术陷人,既非君子之道,亦违背了法度,求皇上作废证据,严惩不殆,以彰显法理公道!”
“启禀皇上,微臣并未罗织罪名,构陷郭宣,只是事急从权,进行了人为试探,倘若郭宣行事磊落,微臣自不会得到任何结果。”季越应对从容,毫无慌张之色。
陆询则道:“官吏通过设局引诱他人违法,再以此为由查处,如此滥用职权制造‘罪证’,方可判定为无效证据。再观此案,郭宣违反圣旨,偷渡其女郭媛可出宫,乃确凿的欺君之罪,并非微臣和季大人引诱之过。皇上,请您明鉴!”
皇帝觑了眼郭宣,道:“你欺君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找朕作主呢?”说罢,摆了摆手,“陆卿,季卿,你们继续审!朕倒要看看,这里头究竟还藏了多少腌臜的心思和手段!”
“微臣遵旨!”陆询和季越领命。
这时,衙役押着郭安和郭媛可上了公堂。
穆青澄不着急审这二人,而是询问郭宣:“游医在哪儿?”
郭宣垂头不语。
穆青澄嗟叹:“你觉得,死鸭子嘴硬,迄今还有意义吗?”
“游医……”郭宣迟疑了片刻,才从口中蹦出两个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