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棣急道:“我与你一起去,赤宵真人亦与我有些交情,当去探望一二!”
薛峡本身不愿意让刘梦棣留在禁军里,他当然十分乐意把刘梦棣带到都亭驿去,省得禁军里又出什么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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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亭驿是汉国最大的一间驿馆,不只是进京述职的官吏会住在这里,外国使节以及像赤宵真人这样被皇帝诏见的人也都会住在里面。
驿站又都统归于兵部管辖,又有消息流通的功能,所以这一块一直是蒋宗宪在负责。
自从蒋宗宪被三龙社与枯荣禅师算计以后,刘梦棣很确定皇帝刘泷已经见过蒋宗宪,并且缉校司与枢密司这两个密探组织已经恢复了运作。
即使是衙门封印过年,那蒋宗宪也不可能闲着,他应该会时不时地出现在各大“娱乐产场”,告诫一些官吏,过年期间不要四处吃宴,避免腐化。
只是蒋宗宪到现在还没有公开露过面,这的确是有一些让人生疑。
刘梦棣进到都亭驿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那些密探的眼神,禁军统领薛峡虽然也能感觉到,但他却完全不当一回事,只是带着几十名禁军侍卫向着赤宵真人的房间而去。
都亭驿即是汉国最大的驿馆,住宿条件自然不会差。
赤宵真人的待遇甚至要比地方进京的官吏要来得更高!
房间大小虽然与别人没什么区别,但左右两边的客房也都已经腾空了,不会有任何声响吵他静养。
他所住的房间其实是一早就预备好的。
每年按惯例,年三十及春节的都得由他来主持行法祈祷。
所以房间里早就打扫了个干净,就算是里面的布置也是按道家的习惯来弄的。
赤宵真人的房门外面还站立了几名兵马司的衙役在那里看护着,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那些衙役自然是贾子虚带来的。
贾子虚自己即在赤宵真人的门口外面候着。
赤宵真人有两名不算是入室弟子的入室弟子。
一个是甄乌有,另一个即是贾子虚。
不算入室弟子是因为他们不是道士。
说是入室弟子是因为他们二人的武功都得到了赤宵真人的真传。
虽然贾子虚因为娶了苗疆女子而被赶出了师门,但对赤宵真人感情却是始终没变过。
薛峡与刘梦棣一来,那贾子虚连忙赶了上来。
他先是“嘘”了一声,然后才轻声说道:“六爷,薛统领,赤宵真人正在房间里运动疗伤,还请暂时不要打搅。一会儿就行!”
薛峡拱手言道:“我是奉皇上之命带着禁军侍卫来守卫赤宵真人的,你的人可以先撤下去休息了,一切由我来接手!没有圣旨,就只是中旨,没有口谕黄牒。”
薛峡来到这里即是代表着皇帝,且贾子虚也不是俸命拱卫,所以有没有口谕黄牒一点也不重要。
贾子虚拱手言道:“那便麻烦薛统领了!”
他说完以后挥了一下手,让兵马司的衙役们离开了里。
而后薛峡的禁军侍卫便将赤宵真人房间外面区域给接管了,至于如何轮班守卫,薛峡自然是有所安排。
兵马司的衙役走后,那贾子虚好似还是不放心,他在门外看着那道门,心中心事重重。
薛峡真想推门进去看看赤宵真人的情况,却被刘梦棣一把给拉住了。
刘梦棣轻声斥责道:“薛瞎子!你是真没一点眼力界么?贾子虚是赤宵真人的弟子,他都没进去守着,可见是真的担心影响到赤宵真人运功!你乱闯什么?”
刘梦棣瞪了一眼薛峡以后,转而对贾子虚问道:“赤宵真人的伤势如何?谁打伤他的?”
贾子虚轻摇了一下头说道:“还不知道。是城门口守门的军卒来报,说是我师父进长安城了,且受了伤。他一进得城来就让衙役送他去都亭驿休息。我是得了手下的汇报才来的。”
刘梦棣疑惑地问道:“你没进到房间里去看过?”
“看过了,师父正在打坐运功。”
“那到底伤哪了?”
“没有外伤,可能是内伤,要不然也不用这般运功!唉,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按道理来说他早就该到了,如何现在才来。”
薛峡连忙说道:“明日年三十,还指着真人进宫主持小祭。初一还得……这可如何是好!要坏了大事的!难怪皇上让我来看看,他明天能下得了床么?”
刘梦棣听得直摇头:“能打伤赤宵真人天下还真没有几个!江有汜使剑,即是没看到赤宵真人有外伤,想来不是他所为。极有可能是那个蒙国国师,就是乞颜部的桑格真珈,他的内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薛峡听得连连点头。
正此时,从房间里传出了一些响动出来。
刘梦棣、贾子虚与薛峡你看我我看你,好似都有些懵逼。
因为房间里的响动根本就不是有人在活动的声音,而是只是在打鼾!
刘梦棣只觉得不对劲,连忙走到了房门前。
那薛峡连忙说道:“六爷,您刚刚还说我没有眼力界呢,您如何还要进去?”
“因时而势!说你是薛瞎子你还不信!”
刘梦棣说完大胆得便将门给推开了去。
门后其实是一道屏风,屏风上画着的是真武降魔图。
刘梦棣绕过屏风,没有心思去看墙上挂着的三清道像,也没有看一眼供着的镀金西岳大帝,他径直得向着床的方向走了上去。
床的幔帐并没有放下来,能清楚地看到床上盘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
那白胡子老头穿着一件古朴的旧道袍,在这大冬天里显得有些单薄,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国师的气派。
一般形容道士会用道骨仙风的字眼,但坐在床上的那个人除了发髻是道家专用的之外,好似就没有什么修行者的样子。
更或者说,眼前人有些世俗。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汉国国师、华山掌教赤宵真人。
赤宵真人虽然盘坐着,但头却低垂在了胸口,从鼻子里不停地发着憨声。
这哪里是受了伤,分明就是困了!
刘梦棣走上前去,也不用试他的鼻息,毕竟能打憨的人是绝不可能没气的。
薛峡也走到床前,看了看赤宵真人,又看了看刘梦棣,而后回头看向了贾子虚。
贾子虚此时也走到了床前,他苦着脸轻声说道:“刚刚的确是在运功的,却不想现在却是、却是……”
刘梦棣白了贾子虚一眼,生气地说:“却是睡着了!”
赤宵真人是国师,是皇帝刘泷的贵客,薛峡自然是不敢怠慢,更不敢无礼,即使对方睡着了,他也不敢去叫醒。
而贾子虚则是赤宵真人的弟子,更不可能对其不敬了。
但刘梦棣是何许人,自小便无法无天。
他可管不了这许多,伸出手去便掐住了赤霄真人的两根胡须。
贾子虚连忙伸手去阻止,那刘梦棣却是已经向下一登,硬生生地是将赤宵真人的那两根胡须给拔了下来。
赤宵真人一阵吃痛,马上就醒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赤宵真人愣愣地看着床前站着的三个人。
刘梦棣说道:“没什么,我刚刚看你胡子上好似有只白虱,想要将它给捋下来,谁知贾子虚上来拉我,他一接我的手,你这两根胡须就被拔下来了!”
刘梦棣说这话的时候,那贾子虚的手还在刘梦棣的胳膊上抓着。
听刘梦棣把话说完,贾子虚连忙把手抽了回来,马上急道:“不是!是六爷他……”
“行了行了,你向来嘴笨,说不过别人很正常,消停一会吧!”
刘梦棣此时却是气急败坏地说:“听说你受伤了,我火急火燎地赶来,结果你居然在睡觉?”
赤宵真人无精打采地说道:“受伤是真,睡觉也是真,天下发生的事情全都是真的,虚妄的只是人心而已。六爷,您也该收收了心性了,与我去华山住两年吧?”
“跟你一样吃糠咽菜?”
“华山上自是有好吃的。”
刘梦棣生气地说:“你还想用什么话来搪塞我?就问你,你本该十天前就该到长安城了,为何不见人影?你跑哪里去了?”
赤宵真人犹豫了一下说道:“贫道去办了件私事,所以来迟了,还请六爷不要见怪。哦,薛统领,还请麻烦你回秉一下皇上,贫道并无大碍,不会误了皇上的大事的!”
赤宵真人口中的大事指的是年三十的祭祀与正月的大祭。
刘梦棣问道:“你一修道之人哪里有什么私事?是去会老情人了还是去找私生子去了?”
赤宵真人听了以后并不生气,只是呵呵笑道:“六爷越来越会关心人了,那个……薛统领,你先回报皇上去吧,贫道与六爷说几句话。若是不把他说明白了,我这一觉可没办法睡。”
薛峡见得赤宵真人没事,这才松了口气,拱手言道:“皇上让我带了些侍卫过来,即在门外,您有什么事情便吩咐他们,我先回宫向皇上禀报了。听说您……您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