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名字,随着时光归零,悄然消散。
有些身影,却在心脏深处,播种下了静默的希望。
…………
清晨的风很轻,拂过宅家后院嫩绿的草地,带着潮湿的泥土香气。
小心透过窗户,看向那正站在庭院中央的伽罗的背影。
只见伽罗手中握着一柄长剑,晨光拂过他蓝色的头发,在他肩头洒下温柔的金光。
伽罗知道自己一向用的是刀,但今天,却想为那个被时间遗忘的人,握上这柄剑。
他慢慢举剑,轻轻挥出,一招又一招,像是随风起舞,又像是在低声倾诉。
每一次剑锋掠过空气,仿佛都带走了一点沉默的悼念。
他是想为那个被时间遗忘的人,为那个已经消失的人,留下一点什么,或是送去一点什么。
因为这世界的和平。
因为这天边的晨曦。
因为这风中刮来的欢声笑语。
因为心底未来得及说出口的感激。
他也不曾熟悉那个人的故事,只是在那不被大家记住的记忆里,知道有人曾以生命为代价,换下了如今的和平。
所以他才在这清晨,以剑为辞,以风为伴,送上这迟来的悼念。
那是属于英雄的…温柔的告别。
……
小心悄悄走出了宅家,又在门外停下了脚步,靠着墙,静静望着。
晨光穿过云层,斜斜洒下,在他眼前照下一片光亮,也为那在风中舞动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
风很轻,像是谁在耳边低低叹息。
小心收紧眼眸,抱肩的指尖微微发紧。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站在这里,但他此刻只想安静地看着,像守护某种不可被打扰的仪式。
听着风吹动草地,看着剑光划过晨雾。
和伽罗一起,为那个昨日才从伽罗口得知的“过去”,和那个被遗忘的名字,默默送行。
他看着伽罗的每一次出剑,每一个转身,听着伽罗无法言说的情绪。
每一剑落下,都是一句无声的“谢谢”。
每一次起势,都是一次温柔的告别。
风掀起伽罗的衣角和发梢,又拂过小心眼前的晨光。
小心的心脏像是被风吹动,悄悄跳快了一拍。
直到伽罗收剑入鞘,直到他看到伽罗微颤的指尖,他知道,伽罗才终于放下了某种沉甸的重量。
清晨温暖,风里只有消散的剑影与不安静的心跳。
清风吹过,伽罗慢慢回头,小心轻轻微笑。
阳光斜斜洒在两人之间,照亮伽罗眼中的诧异,也照亮小心眼中的理解。
小心没说什么多余的话语,只是带着微笑慢慢走近,然后在伽罗面前轻声道
“走吧,回去吃早饭。”
伽罗眼中的诧异逐渐被温柔的光亮代替,又对小心回应以最熟悉的微笑,
“嗯,走吧。”
……
在这片来之不易的和平里,他们已经用最温柔的方式,向一个无人记得的英雄致以了最后的敬礼。
…………
“对了伽罗,你昨天提到的‘时空怪’……”
回归日常的清晨,终于在宅博士的一句疑问中揭开了那被抹去的不寻常的“过去”。
“什么?!原来还发生了这种事?!”
又在开心超人的惊叹中化为了大家眼中的震惊。
“这么说,伽罗你去到了另一个时空?”
“那个时空是什么样子的?”
“你是怎么去的?”
“现在还能去吗?”
大家都对这段消失的记忆很感兴趣,凑到伽罗面前争相着问出一堆问题。
小心看着伽罗应接不暇尴尬笑着应对的样子,只觉得有点“可怜”,却又爱莫能助。只能往旁边挪了挪凳子为大家的热情腾出一点空间。
“伽罗,为什么只有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可突然间,甜心超人的问题打断了小心打算悄悄离场的念头。
这个问题,他昨天问过,却被伽罗躲闪的眼神和含糊的话语糊弄了过去。
可下一秒,伽罗在应接不暇和放松警惕下脱口的回答却让小心心头一颤。
“可能是因为我曾用半颗心脏和时空怪交易……”
话到这里,伽罗突然反应过来的静了声。
可话音已落在了小心耳中,在他的世界里形成了一剂消音的炮弹。
伽罗试探的目光穿过遮挡在周围的身影,投在了小心的脸上,带着慌张的颤动。
小心没有抬头,也没有去迎接那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只是微低着头,任凭发丝掩盖着自己眼中的不平静。
他只感觉胳膊有些发冷,手指有些僵硬,以至于连碗都有些拿不住的掉在餐桌上,发出一声“咣当”。
“我……”,一瞬间的紧张和迟到的担忧化成了他说不出口的情绪,“……我吃好了”,变成了掩盖他心情的迅速离场。
“小心!”
小心瞬移离开的刹那,伽罗起身的呼唤随即落下,却没叫停“逃跑”的人。
……
屋顶的风吹起黑色的发丝,也吹动着小心手中的魔方在扭动中咔嚓作响。
昨晚伽罗对那段消失的“过去”的叙述在他脑海中回荡。
(“……你同时空怪一起坠入了时空缝隙,为了找到你,我在机械智者和宅博士的帮助下去到了第96号时空……”)
化成一个又一个他昨晚没注意到的细节。
“在机械智者和宅博士的帮助下?”
和想不出答案的疑问。
“具体是…..怎么去的?”
(“……你失忆了,但好在我在最后关头找到了你……”)
“最后关头?”
“是什么的……最后关头?”
(“……多亏了金光的推动,那金光…应该是‘嘉洛’发出的,之后我们便沿着能量通道回到了星星球……”)
“特地解释了金光是来自‘嘉洛’”
“……那为什么……不解释能量通道?”
(“……我……可能是有什么其他的巧合,所以我才能记得这些事情,哈哈……”)
“巧合?……”
不自觉的,魔方在小心手中被越扭越快,伴随着脑海中的回忆咔咔作响。
(“我喜欢你,小……”)
突然,一道熟悉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与他回忆里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小心……”
刹那间,手指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般停下了动作。
小心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身后的人。
只是在身后伽罗靠近的瞬间猛然起身,说着没能完整表达自己情绪的话语。
“……‘半颗心脏’……‘交易’……这就是你说的‘巧合’吗?”
小心知道他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好,他不是在生气,他只是在……
…….担心。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胸腔内一种被堵住的情绪攻击着他试图抑制哽咽的喉咙。
昨晚伽罗讲给他听的经过,是他不存在的记忆。
在伽罗告诉他的故事版本里,又有哪些被伽罗隐瞒的辛苦。
一切在伽罗口中都太过轻描淡写,好像都是如此的顺理成章。
就连“交易心脏”这种事,也是在伽罗无意中说漏了嘴才被他听到。
至于其它被伽罗刻意隐藏起来的,又还有多少?
他猜不出来。
这种被刻意保护的感觉像是愧疚一般缠绕在小心的心头。
就好像,他眼睁睁的看着伽罗咽下了所有的辛苦,却无力分担。
但……
他更知道,这就是伽罗,这是伽罗会做的事情。
所以,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原本不自觉紧握的拳头,又慢慢将魔方放回兜里。
伽罗的道歉声此时从他身后传来。
“抱歉,小心,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
但小心知道,伽罗根本就不需要道歉,需要道歉的人,是他。
“……我只是不想你担心……而且……”
“而且都已经结束了。”
所以他打断了伽罗的话,又在转身的瞬间目光擦过伽罗蓝色的瞳孔,在最后锁定上伽罗还没来得及闭上的唇。
下一秒,小心伸出的右手揪上了伽罗的衣领,带着对那份隐瞒的无奈与怒意。又将他那说不出口的担心与感情化作一个行动,一个吻…
在伽罗震惊的蓝色瞳孔下,在他疯狂跳动的心跳下……传入到伽罗唇中。
“我……可能是疯了”,如此的话语在小心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不像是原来的他会冲动的事情。
但他又清楚的感觉到,他本就与原来不同了,或许时间的倒退让他忘记了什么,但内心的感情,却被完完整整的叠加了。
所以他才能在昨晚回应伽罗的感情,所以他才能在现在……正视自己的感情。
“伽罗……”
几秒的“窒息”之后,小心慢慢拉开了这“冲动”的距离,也好似后知后觉般松开了伽罗的衣领。
他没有看向伽罗的表情,像是害怕被伽罗发现他此时眼中静不下来的跳动,像是害怕被伽罗发现他耳根此刻退不下来的红温。
他只是侧目微低着头,尽力表达着自己也说不明白的心情。
“伽罗……你…不用道歉,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只是想到你曾因为我而……”
可却在下一秒,伽罗用温热的掌心拂上了小心的侧脸,带着小心微颤的目光直视上了自己的眼睛。
却又在小心看清自己表情的瞬间,用温柔的触感和湿润的气息贴上他了唇,堵上他了声音。
小心眼眸颤动的瞬间,换来的是紧紧环抱的臂弯,和被瞬间拉近的距离。
唇间交缠的气息,不顾一切的泄露着隐藏许久的爱意。
紧贴在身前起伏的胸膛,有力的宣示着里面心脏的力量。
“它现在的跳动,足够让你放心了吗?”
温柔的话语在双唇分开的瞬间带着湿润的气息被吐出,擦过小心的脸颊,环绕在他的耳旁。
小心慢慢抬起手臂拂上伽罗的后背,将头轻轻抵在伽罗肩上,他没有直接回答伽罗的问题,而是轻声道
“伽罗……你知道逆转时间的公式是什么吗?”
伽罗微微一愣,可还未等他回答什么,便听到小心的声音继续传来。
“逆转时间的公式,是……珍惜当下。”
话音落下的瞬间,小心将头更靠近了伽罗,额角蹭过伽罗的脖颈,拂在伽罗背上的手指也微微用力拽紧了伽罗的衣服。
“伽罗……虽然我已经忘记了,但我心里的声音告诉我…我应该在昨天之前就说过,‘我喜欢你’……”
伽罗心口一紧,低低唤了一声
“小心……”
小心没有抬头,只是把声音藏在伽罗肩头,含着一点颤意,却又格外坚定,
“…..虽然我已经说过了,但伽罗,我还是想再说一遍……我喜欢你。”
伽罗听着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地收紧了怀抱,将小心整个圈进怀里。
额头轻轻抵在小心的发顶,声音带着柔软的笑意,缓缓地,认真地回答
“嗯,小心……但…我或许还没说过……”
“我爱你,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