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命运交错
痛,如烈火灼烧那般地疼痛,从喉咙开始,蔓延到了整个身体,努力地撑开眸子,微弱的火光映入了我的眼帘,然后我在朦胧之中看到了一团红色。
心中划过一丝喜意,脑中想着那最后一刻所感受的温暖,原来那不是错觉,真的有人救了我,于是不由自主地张口,发出了一道破碎的声音,“潇……”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坚持都化为了乌有,再也不想顾着他的心中是否还在想着凤鸾,我只知到那一刻我无助到绝望的时候,他找到了我。
是的,他找到了我,给了我无尽的温暖。
犹记得自己昏倒那一刻,似乎连整个心都温暖了起来。
那是黑暗中乍现的一道曙光,破开了绝望,给了我一切的新生。
我从不觉得自己可以坚强到没有一丝的软弱.其实我也想要依靠,也贪恋着别人给予的温暖。
视线渐渐地清晰,那团红色也渐渐地清晰,我似乎看见了他猛地一怔,却怎么也不肯转身。
我以为他没听见,再一次轻声唤道:“潇……”
几乎把一切的欣喜都倾注在了里面,即便浑身疼痛,心却是暖暖的。人都有最软弱的时候,我想这一刻,只要一点点的温暖都会让我感动不已。
那背对着我的人还是没有转身,身影似乎更加地僵硬了。
我不由诧异地低首,才发觉自己只着一件薄薄的单衣,那被雪和血浸湿的棉衣此刻正在火光上烤着。
他在避嫌吗?
我还真的不知道风流如他也会懂得害羞。
于是抬手,抓住了他的衣襟,手上却传来了一种粘稠的感觉,我不由自主地抬首,此刻才真正地看清了眼前的那一团红色。
那不是红衣,而是被鲜血染就成的红。
手无意识地松了开来,手心一片妖红,染就在那一道伤疤之上,好似刚受伤那般地鲜血淋漓。
我的视线缓缓地上移,终是看清了一切,喉咙里堵着一些东西,胸口也闷闷地难受。我不知道我是失望,还是在谴责自己。
因为我从未想到,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沉默了许久,我才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妹妹……”
真的,我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他说过只要我遇到了困难,不管多远他都会到我的身边,可是我并不想让他知道呀,为何,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那一身被鲜血染红的衣服,他到底是杀了多少的人才找到了这里?
而我竟然一厢情愿地以为那是姬流潇的红衣。
心中带着几分自责,亦带着几分淡淡的失落,那个人终究没有找到我。
而我在昏迷之前感受到的温暖也不过是错觉,或许那一刻,暖的是心,所以连带着觉得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于是如溺水者一般紧紧地揪着眼前人的,就怕那一缕暖意会消失。
他终是转过了身,依然带着那青色的面具,身上的青衫却已被血染红,妖冶得有几分诡异,他开口,依旧是粗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自责,“对不起。”
对不起,我才该说对不起。
对不起,认错了你。
对不起,三年之约我已经无法再实现,我已不可能留在江湖之上等着你回来。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孤单地在雪夜里奔走。我没有忘记魅害怕雪,更害怕这样孤寂的雪夜。
没有忘记,我救起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个雪夜,他的眸大睁着,空洞得好似再也看不到一切,生也好,死亦罢。
似乎在这个世间连一丝的眷恋都没了,渺如虚无。
“妹妹……”我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接下去的话打断。
“对不起没有早点找到你。”他的眸中有一丝悲哀,声音里带着几分飘渺,“我知道你很冷,我也知道你很害怕,我怎么会不知道那样的感觉?”
他像是在对我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知道魅也曾经如此地倒在雪地之中,也尝试过那种感觉,但我觉得那绝不是我救起他的那一次,那一次他明明已经毫无眷恋。
我知道他始终不肯对我说起他的身世,当年没有说,而如今亦没有。
我只知道他是夜倾城的弟弟,可却从小都不和他生活在一起,我知道当年的他也根本还没有遇见夜倾城。
而这之中又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心酸?
可是他却始终不肯对我说起。
“对不起,对不起。”他竟不断地道着,似乎当真把一切都归咎在自己身上,“为什么我不早一点来,如果我早一点来,你就不用尝到那种近乎绝望的感觉和刺骨得冰冷。那种从身体冷到心底的感觉真的……真的……”
我不由自主地拥住了他,却发觉他的身体在颤抖着,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他在害怕。
心底涌起了无数的歉意,我拥得他更紧,想把自己那点微乎其微的温暖分给他一点。
到底是怎样的经历,让他害怕成这样?
傻瓜,既然害怕,为什么要来?我在心底轻叹。
我无法想象他在雪夜之中杀戮的情景,我也无法想象他当时的心境,此刻的我只知道我真的欠他很多,多得无法偿还,即便连那个三年之约也不能再守。
若当初他因为没有认出我而对我做了那些事情,那么此刻早已经偿还了一切,更何况当初是我信誓旦旦地说从今以后我给你依靠。
当初的我,似乎总是热心得过头,也或许是天真的过头,总喜欢救下一个又一个的人,救下他是个雪夜,在我玩雪回来的路上。
他那一刻的眼神,我如今都记忆犹新,那种空洞让见到的每个人都会觉得心惊。
我救回了他,可是他却从来都不说话。
而且只要我一碰他,他就会吐个不停,多日之后,我知道了一个事实,他讨厌女人的触碰。
那时候,我十三岁,而他十八岁。
救下他半个月的时间里,他都不开口说一句话,而我偏偏是倔强的人,非要惹得他开口,于是整天围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也始终不信邪的去触碰他,摸摸他的脸,碰碰他的手,而每一次他都会厌恶地看着我,然后开始吐个不停。
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给我滚开。”
而那时候我丝毫没有被他的怒气所慑,而是满心得意,因为我看到他那双本是空洞的眸中燃起了忍无可忍的怒气。
“干嘛这么凶,不就是碰了几下,你又不是个大姑娘。”我记得自己当初朝他吐了吐舌头笑道。
“不许碰我。”那以后的每一次他都只会说这句话。因为我欺负他受伤,不死心地一次又一次地去触碰他。
我不相信当真每次都这么灵,一碰到女人就会吐。
那时候,我也问过他,为什么这么讨厌女人,可是他自然不会告诉我。那时候的他根本就很讨厌我。*^_^ai&txt&手打^_^*
而我却总是笑着道:“怕什么,吐着吐着就习惯了,没准有一天就不会再吐了。”
当时真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后来,我似乎真的成了唯一能触碰他的女人。
当时我说过,若觉得这世间没有什么可以眷恋的,那我当你的眷恋可好?
他当时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丝毫不理会我。
可是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就是我当初的那一句话当真成了他的活下去的动力,我真的成了他留在这个世上的眷恋。
可是他从来都不说,总是把一切都封闭在心底。
我知道他的世界一直都是黑暗的,可是我却成了他唯一的一道曙光,是我硬是进到了他的世界之中,可是此刻却连给他的承诺都无法实现。
不由自主地更拥紧了他几分,任由他的冰冷从肌肤渗入,也任由那一身的鲜血沾染到了我的全身。
从当年开始,我便是心疼他的,如今也是。
可是我也很清楚的明白,当初若是早知道无法给他承诺,那么我或许不该那般地走进他的世界。
即便他从来都不说,可是我心底却很明白,很明白他对我的情谊。
可是当年我的心底有毓哥哥,但如今,我心里的人却成了姬流潇。
所以不管如何,我都似乎注定要负他,所以我宁愿他站的远远的,不要再为了我而受伤,可是为何要来?
像当初那般讨厌我不好吗?
像当初那般扔下我不好吗?
我的心很痛,为他而痛。
命运让我们在雪夜里相逢,而如今又在雪夜里重逢,这一切的一切当真都是注定的吗?
或许是我前面得到了太多的宠爱,而如今才会有那么多的磨难,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种下的因。
“缭绫,你终于变成缭绫了吗?”靠在我身上的人,幽幽地吐出了一句话,里面带着几分欣慰。
是啊,南陌国之中,唯有当初的毓哥哥知道我还有个名字叫缭绫。
江湖之上,也唯有他和追风修罗知道镜月宫的宫主缭绫长得是这般面貌。
“嗯,我回来了。”我淡淡地道,语气平静.就好似我刚离开了没多久回到家一般。
但我们彼此都知道这样的分别太久太久,久得早已隔了五载春秋。
当初谁也不知道我为何消失不见了?
当初也无人知道我在另一个地方成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