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犹豫了一下,“那夫人那边会不会有意见和想法?会不会觉得老夫人您插手她房中的事情了?”
自从到了南越,听到下头人都喊傅知易大人,路蓁蓁夫人。
兰氏就让跟着自己从京城到南越的下人都改了口,也跟着南越这边,喊路蓁蓁夫人,她和傅鹤吟也就升格成了老夫人和老太爷了。
春花虽然知道自家老夫人和夫人婆媳关系融洽,可终究还是有点担心的。
兰氏摆摆手,“蓁蓁那孩子心眼实诚,不会多想的。”
见春花还有几分不相信,她一笑:“不信咱们打个赌,今日蓁蓁就会来跟我说清楚。”
春花见兰氏这么说,也就半信半疑的应了。
正房里头。
叶嬷嬷从兰氏那边一回来,就主动找了路蓁蓁,将昨日自己所作所为,今日傅知易和兰氏所说的话,都老老实实的禀告给了路蓁蓁。
饶是路蓁蓁自觉自己脸皮厚的人,听到叶嬷嬷的话,也忍不住脸上作烧。
要说她在这个时代最不适应的就是这件事了。
本来是夫妻两人的亲密事,结果外头一堆人听着,等着,让人怎么能不尴尬?
不过这个时代,越是勋贵之家,这种事情越是寻常。
她也只能努力让自己忽视。
之前是没好意思跟叶嬷嬷说这个事,如今既然叶嬷嬷主动提起,正好说道说道。
深吸一口气,路蓁蓁看了看屋里,只有海棠在门口,摆手示意海棠带着屋里伺候的人都下去。
单剩下她和叶嬷嬷两人。
这才开口:“嬷嬷是担心我身体的情况和腹中的孩子,我都知道的。”
一句话,叶嬷嬷忍不住鼻子就有些发酸,天可怜见,她确实是一片好心。
如今能被路蓁蓁认同,真的是一直紧绷的肩膀都放松了些。
路蓁蓁继续道:“嬷嬷想来也是知道我的身世,打小就是爹不疼娘不爱,身边也没个老成的长辈照顾。自从嬷嬷被指给了我,我心里是拿嬷嬷您当半个长辈看待的。”
“若不是信重嬷嬷您,我也不会将这府里上下都交给您看着,您说是不是?我早就跟四爷说过,等腹中的孩子生下来,别人我都不放心,还得劳烦嬷嬷您照看我的孩子呢。”
“若是个女儿,能学得您身上那一半的本事,将来也就无忧了!”
“我也知道,您对我,对四爷也是毫无半点私心,只是想看我们都好好的,所以才格外谨慎了些——”
话说到这,叶嬷嬷本来还有的一点怨气,立刻烟消云散了。
能得主家这般看重,都已经想着将姐儿交给她教导,这样的信任,对叶嬷嬷来说,不亚于最大的赞赏。
当下激动的打断了路蓁蓁的话,请起罪来:“夫人这样的信重,老身真是汗颜。说来也是老身糊涂了,那本是宫里的规矩,约束的是宫里人。”
“大人和夫人又不是宫中的人,自然不用守这些规矩。”
“大人没跟我一般见识,已经是对老身格外开恩了!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老身僭越了,这件事老身自己领罚!”
路蓁蓁犹豫了一下:“不至于吧?”
叶嬷嬷斩钉截铁:“杀鸡儆猴!夫人对下手段本就一直怀柔,时日长了,下头人忍不住就会滋生出惰性和怠慢之心来。别的不说,就是老身,不也有些失了分寸么?”
“以后夫人身子重了以后,只怕越发精神不济。倒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拿老身来立威,也震慑一下下头人,紧紧他们的皮。”
“可若是这般,嬷嬷您的体面——”路蓁蓁还有些不同意。
叶嬷嬷却浑然不在意:“只要夫人您还信任倚重我,这点体面算什么?夫人切忌不可心软,掌管中馈,要宽严并济才好!”
路蓁蓁被叶嬷嬷说服了,只得把院子里伺候的人都喊过来,宣布叶嬷嬷说话行事冲撞了老爷夫人,罚月银三个月,以儆效尤。
叶嬷嬷老老实实的领了罚。
其他人一时都惊呆了,叶嬷嬷可是宫里赏赐给的嬷嬷,做错了事,都被罚了,体面去了一半。
那他们若是犯了错,只怕比叶嬷嬷的罚还要重。
立刻人人都自危起来。
本来因为在路蓁蓁带着下人抗击叛军后,自觉有功,又得了傅知易和路蓁蓁厚赏的人一个个都夹起了尾巴老实起来。
到了晚间,伺候的人那精气神和用心程度,比起之前就好了许多。
饶是路蓁蓁也不得不佩服人老成精的叶嬷嬷,暗地里又崇拜的夸赞了叶嬷嬷好几次,还私下偷偷赏赐了叶嬷嬷一个足足二两重的金手镯,远胜于三个月月银这都是后话了。
路蓁蓁跟叶嬷嬷谈过心,又当众惩罚了叶嬷嬷后。
就溜溜达达的过来寻兰氏了。
兰氏已经让人备好了点心,因为路蓁蓁怀孕了,不能喝茶,只上了白水。
屏退了下人,路蓁蓁也不要什么形象了。
撒娇的蹭到兰氏身边,拉着兰氏的胳膊甩了甩,贴了上去:“娘真疼我,为了我都愿意唱黑脸得罪人了。”
兰氏笑眯眯的戳了一下路蓁蓁的额头,“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这些身边的嬷嬷和老人的可恨之处。仗着是主子身边得力的人,欺上瞒下,狐假虎威什么不能干?”
“这主子就是主子,下人就是下人。就算关系再亲密,可也得有个度,要知道亲则不尊,近则不逊!”
“你身边只有叶嬷嬷一个老成的人,太信重她了,只怕她会生出不臣之心来。这也不怪你,都怪娘之前没教你。”
“你也别急,这以后娘娘慢慢教你就是了,如今你只安心养胎。只一点,你身边的事情,那四个大丫头也该提起来分担一些事情了。”
“叶嬷嬷等你生了孩子,让她帮着照顾孩子。这样宫里出来的老嬷嬷,心细,照顾孩子放心。将来若是有了姐儿,还能让叶嬷嬷从小教导规矩,可省好多事。”
兰氏戳完路蓁蓁的额头,见她喊痛,又心疼的拿掌心摩挲,一边不忘记教导路蓁蓁。
“下头的下人,虽然要放权,可也不能将权都放给一个人,最少两人,分了权力,互相监督制约,才能长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