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沫:[阿言，怎么样了？]
顾言:[……没什么进展。]
顾言:[我试过套话了，但是中途感觉被察觉的风险太大了，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顾言:[唉……]
苏以沫:[夏婵那边呢？]
林夏婵:[……对不起……还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是的，林夏婵也在这个小群里。
这个就属于顾言和苏以沫两人的急病乱投医了。
因为杜羽那个本子，靠着常规途径实在分析不出来什么决定性的信息。
有些走投无路的顾言天马行空的想从作画的角度去分析，然后就找到了林夏婵。
不过她倒是没跟林夏婵说杜羽的过往，只是告诉她这是涉及杜羽的一个秘密，找她一起帮忙试试解密。
对于顾言的想法。
小社恐曾在心里偷偷吐槽。
[言姐姐，我虽然是美术生，但……靠作画的痕迹分析什么的……这也有点太看得起我了吧。（凌乱又无助脸）]
不过小社恐也是提出过一些建设性的意见的。
比如，关于被涂黑的那几幅画
她提出虽然内容已经被黑色覆盖，但当时的笔触是会在纸上留下痕迹的。
靠着她提供的经验，顾言成功大致复原出了一幅被涂抹的画作。
可以确定这幅画画的是几个人，两大两小。
但是因为细节实在不好复刻，所以苏以沫也无法确定究竟是谁，让线索再次中断。
此刻，苏以沫翻看着群聊中一筹莫展的进度，又想起顾言那天那强装平静的样子，她轻轻咬了咬唇，随后掏出手机。
苏以沫:[你的腿怎么样了？]
杜羽:[已经可以走走了，那就今天下午吧。]
此刻离上次洗完澡又过了快三天了，杜羽已经可以自己慢慢走走了。
苏以沫:[好，一会我把地址告诉你。]
……
下午，苏以沫准时来到了她和杜羽约好的地方，一处茶楼中的商务包间。
她已从店员处得知了杜羽已经先她一步进入包间。
此刻，苏以沫站在门口，驻足良久，随后她掏出手机，借着屏幕映照出自己的面庞，简单的给自己打了打气。
[你可以的苏以沫，毕竟扮恶人，你还挺有天赋的不是吗……]
但随后，她又目光一黯，眼神变得有些挣扎。
[……今天过后，应该就再没有关系了吧……]
[怎么又犹豫起来了……不想这些了……]
苏以沫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深吸一口气，迈步推开包间的隔音门。
包间里的杜羽看到她以后稍稍坐正了些许，随后打了个招呼。
“你好，苏白同学。”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苏以沫并没有回应他的招呼，而是自顾自的拉开凳子坐到他的对面，整个人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疏离。
杜羽有些不解的轻轻皱了皱眉，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以沫静静的看向面露疑惑的杜羽，哪怕已经在心底预演了无数次，可此刻真正到了他面前，她竟还是有些开不了口。
桌下的秀手轻轻颤抖，随后按在自己的大腿上，用力掐动，用疼痛让自己冷静。
“呼……”
苏以沫轻出一口气，原本有些颤动的眼神重新凝聚的一处，缓缓开口，语气不复往日的温和，反而充斥着冰冷。
“杜羽……其实我不叫苏白。”
随后，不等杜羽反应过来，苏以沫继续开口。
“我的真名是苏以沫，或者说，从前叫，白以沫。”
她的话音在这寂静的包间中如同坠地的银针，狠狠的刺入了杜羽的耳朵。
他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先是呆滞了一瞬，随后瞳孔骤然缩紧。
这个名字像是一道魔咒一般，沿着记忆的路线在杜羽的脑海中不断横冲直撞，将无数被杜羽封印的过往悉数硬生生的从尘封的角落中拽了出来。
历历在目，震耳欲聋。
良久，他才怔怔的看向对面的身影，有些不敢置信的轻轻开口。
“以沫？”
看着杜羽的表现，苏以沫心中一滞，但拼命的维持着不让他看出破绽。
[已经开始了……就不能，再失败了……不然的话……受伤的就不止我一个了。]
想到这，苏以沫不再犹豫不决，狠下心来，彻底代入了自己之前设想的角色。
“呵，你果然一点都没发现呢，确实，当年那么干净利落，这些年估计早把我这个惹人厌的跟屁虫忘在脑后了吧。”
苏以沫那阴阳的语气让杜羽整个人愣住了，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应，同时心中感到一阵刺痛。
[果然……也是，肯定会恨我的……毕竟我当年确实是个蠢货啊……]
在心中一痛的同时，杜羽竟莫名的稍稍松了口气。
[这样的话，好像也不错啊……以沫她现在，有家人，有朋友，如果对我抱着是这种恨意的话，我反而可以放心了……]
“行了，别在那跟着傻子一样愣着了，呵，你应该很好奇我为什么会隐藏身份吧。”
紧接着，苏以沫没有去看杜羽的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本来再遇到你之后，我是想隐藏身份接近你，然后靠这么多年我对你的熟悉，慢慢让你在我面前卸掉防备，最后让你尝尝我当年的感受，因为我恨你，杜羽……”
“没错，之前那些，在游乐园也好，在学校也罢，其实都是装的。”
“哦不，对付那个小屁孩的时候倒是我难得本色出演一回，怎么样，我装的很像吧。”
在说出这些话时，苏以沫放在大腿上的手狠狠的用力掐着自己，但她表面上没有露出半点破绽，那眼底的阴沉如同实质的黑暗冲进杜羽的心室，将之蒙上阴霾。
凝视着杜羽那微微变色的面孔，苏以沫轻轻冷笑一声，随后摆出一副轻蔑的表情。
“不过不用担心，既然我今天选择表明身份，自然代表过去的打算已经作废了，因为我发现……你不配！”
说到最后三个字时，苏以沫的语调骤然抬高。
随后她的话音一转，语气愈发冰冷。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什么长进啊，杜羽。”
“你现在身边那个，顾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又要像六年之前一样重蹈覆辙吧，呵。”
听到顾言的名字，杜羽面色一变，随即下意识开口。
“你想做什么？”
看着杜羽在听到顾言名字后那骤然有些防备起来的神色，苏以沫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掐住一般，酸涩无比，但同时又浮现出一抹欣慰。
[他果然还是很在乎言姐姐的……]
但杜羽那如同六年前一般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苏以沫的内心，让她险些控制不住自己。
[冷静……苏以沫，冷静，到了最重要的部分了，不能被发现。]
瞅着杜羽的反应，苏以沫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呦呦呦，反应这么大啊，那，咱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杜羽盯着苏以沫的样子，实在无法把她和记忆中那个温柔的身影相重合，他的内心中也翻涌起浓浓的愧疚，苏以沫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有推卸不开的责任。
“别那么看着我，令人恶心……”
扫了眼苏以沫那厌弃的神色，杜羽目光微垂，在心中叹了口气，随后问道。
“你想玩什么？”
苏以沫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换了个话题。
“让我想想，最近你让顾言认孙奶奶当干奶奶了吧，啧啧啧，想的挺周到啊，退路都帮人家找好了。”
听着她的话语，杜羽轻轻皱了皱眉。
仿佛是顺应了他的忧虑，下一秒，苏以沫莞尔一笑，冰冷的目光带着戏弄扫视了杜羽一眼。
“你说，我要是让她在福利院待不下去的话，会不会很有意思。”
杜羽瞬间变色，整个人绷紧起来，语气变得有些低沉。
“不要对她出手……你恨我想怎么报复我都好，她是无辜的。”
苏以沫轻笑了下，不再去看杜羽那凝重的面色，而是自顾自的向后靠在椅背上，将他晾了片刻后，才意有所指的开口。
“这，就要看你的选择喽。”
随后，在杜羽疑惑的注视中，她继续道。
“你现在，应该又在谋划着把她也从身边推开吧，真是恶心呢，杜羽。”
“而我，恰好不想让你如愿呢。”
说着，苏以沫轻笑一下。
“做个选择吧，要么你继续你的想法，然后我毁掉你给她找的庇护所，再让她找不到容身之处。”
“要么……就把你藏在心里的那点龌龊全都告诉她，让她好好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不是喜欢藏吗杜羽，这次我让你藏不下去，怎么样，很有趣吧？”
“说吧……你的选择是什么。”
杜羽愣住了，显然没想到苏以沫的要求竟是这个。
“我只给你十秒时间，杜羽，你不做决定我可就默认选前者喽。”
听到苏以沫的话语，杜羽面色一变，来不及细想，果断选择了后者。
“呵……那我就等着看好戏喽，对了，别想着糊弄我哦，我有方法能知道结果的，要是结果让我不满意，我可是还会按照第一种想法行事的哦。”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一切，苏以沫轻轻松开掐在自己腿上的手，留下一道青紫的痕迹。
随后她缓缓起身，冷冷的扫了一眼杜羽后，朝着门口走去。
杜羽怔怔的看着苏以沫的背影，面色复杂。
[以沫她是把六年前的事代入到我和顾言现在了吗。]
[她的出发点……是觉得我在像六年前一样，所以为了报复我想破坏我的计划吗。]
[但如果我过些日子真会消失的话，哪怕按着第二个选择去坦白，也会被她当做是六年前的行为吧。]
[那她会不会还是对顾言出手……]
杜羽忽然觉得有点棘手。
[事到如今，得先稳住她，再做打算……以沫她现在，变化实在太大了……]
[先按第二种选择稳住她。]
[所以，要说出来了吗……看顾言的表现，应该是把那天醉酒后的事忘记了吧……本来还想能拖一点是一点的，最后还是没能避免吗……]
[实在不想让她，从现在就开始承受啊……]
[……等会。]
[我好像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细节……]
[以沫她刚才……]
忽然想到了什么，杜羽面色骤变，瞬间看向苏以沫那已经伸手拉向包间门的动作，看着那即将离开的单薄背影。
扑通。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坐下的座椅被他骤然起身的动作带到在地。
杜羽整个人直接无视了还没好利索的双腿，飞快的冲到了苏以沫跟前，在她诧异的目光中，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你干什么？”
苏以沫的语气有些颤抖。
杜羽怔怔的看着她的眼眸，在看清她眼中深藏的那抹脆弱后，整个人如遭雷击，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
“以沫……这么多年了，你说谎的时候，还是会有当年的那些小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