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无垠、仙气氤氲的天界,凌霄宝殿内一片庄严肃穆。
一位侍仙君,神色匆匆,脚步慌乱地疾步走进殿中。他面容焦急万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就连眼底,都隐隐透着难以掩饰的担忧。
“天君,煊骄王把那人给杀了。”侍仙君声音急促,带着一丝颤抖,向高高在上的天君禀告着刚刚发生的惊人之事。
天君听闻此言,非但没有显露半分怒容,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片刻之后,他神色变得释然从容,缓缓开口说道:“妖尊让她代为出席,不就是为了今日么?”
侍仙君闻言,不禁一愣,脸上满是疑惑之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天君....您早就知道?”
天君轻轻放下手中饱蘸朱砂的笔,动作优雅而沉稳,随后目光望向远方,悠悠说道:“宴席要开始了,先走吧。”
“是。”侍仙君恭敬地应了一声,微微躬身,缓缓退至一旁。
恰在此时,一名天兵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单膝跪地,高声禀告道:“启禀天君,煊骄王求见。”
天君与那侍仙君对视一眼,二人目光交汇间,似有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随后,天君轻笑一声,说道:“那便让煊骄王一同入席。”
长夏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静静地站在云道之上。
她仰头望着那缥缈的九层云霄,思绪万千。
曾几何时,她觉得这些天界之地遥不可及。可如今身临其境,却觉得也不过如此,一切都在转瞬之间发生了改变。
这天外之山,高耸入云,有个三十三天。听闻那里有座浮玉阁,乃是南海鲛人精心所设。据说,在浮玉阁中,藏着一条捷径,通过它,便可直达凡界。
长夏心中暗自想着,待妖界之事彻底了结,一定要去凡界走一走、看一看,瞧瞧那凡界是否真如话本中所描绘的那般精彩绝伦。
“煊骄王?”
长夏闻声,转过身,只见天君正带着和煦的笑容站在不远处。她抱拳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一举一动间,尽显对天君的尊敬之意。
“我是来请罪的。”长夏言简意赅地说道,语气生硬冰冷,仿佛一块千年寒冰,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她此刻只想尽快把话说完,对于天君可能降下的任何责罚,都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天君面容微微一肃,目光如炬,凝视着长夏说道:“本君已经知道了,此人是妖界的人,煊骄王如何处置是煊骄王的事,天界无暇责管。”
长夏微微蹙眉,心中暗自思忖:这老头,行事作风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紧接着,天君脸上又露出了和蔼的笑容,说道:“行了,宴会即将开始,煊骄王一同入席吧。”
长夏抬眸看了眼天边,心中快速计算着时辰。随后,她再次行礼,接着直接问道:“敢问天君,帝君在何处?”
一旁的侍仙君听闻此言,吓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的冷汗如泉涌般冒出。
他拧着眉头,眼神中满是厌恶地看着眼前这个不知礼数的女子:她周身依旧徘徊着浓烈的戾气,那股子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仔细一看,甚至能看到她的袍角还沾染着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显得格外狰狞。
在侍仙君眼中,这妖界之人真是卑劣不堪,简直难以入目。
“煊骄王,放肆了。”侍仙君忍不住厉声喝道。
天君却轻轻摆了摆手,说道:“无妨,如今帝君云游四方,行踪不定,待日后帝君归来,本君会请旨知会帝君,王爷意下如何?”
长夏看着眼前的天君,心中暗自琢磨,这每一句话,语气和态度都显得极为和善,可话语之中,却总像是藏着几分深意,让人捉摸不透。
她心中不禁感叹,这天界中的人,恐怕都是不会把话说完整的人。要么说三分,剩下的七分让人去猜;要么说七分,留三分来试探他人。
自从踏入这天界的那一刻起,周围的人对待自己皆是这般态度。表面上对自己恭敬和善、彬彬有礼,可背地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既然如此,那自己也不必太过认真。
想到这里,长夏轻轻扯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说道:“如此,便劳烦天君。小辈失礼了,还请天君恕罪。”
天君也浅浅微笑,回应道:“无妨。”
长夏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侍仙君看着长夏离去的背影,仍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说道:“这煊骄王也太过于目中无人了些,若是妖界的人都是这个态度,那他们岂不是会成为第二个魔界?”
天君看着长夏远去的身影,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会的。妖域底下还有长离上神的封印阵法。若是妖界真有异心,阵法就会立刻开启。”
长夏在这热闹却又透着疏离的天界之中,独自一人百无聊赖地四处闲逛着。然而所到之处,却总有一道道异样的目光如芒在背,偷偷打量着她。
她心中不悦,捕捉到那些目光。她目光如电般扫向目光来源之处,那些心怀窥探的人,像是被烫到一般,忙不迭地迅速收回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长夏满心不解,不禁低头仔细审视自己,从头到脚,一寸一寸地查看,心想难道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妥,才引得这些人如此怪异的目光。
“你裙角沾血了。”温润却又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自身后悠悠传来,长夏一听,便知是那玉衡君。
此时的长夏正满心烦躁,被这声音一扰,更是烦不胜烦。
她拧眉,低头看向裙角,果然看到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只见她素手轻轻一挥,周身灵力涌动,那裙角的脏污瞬间如同春日里的棉絮,在微风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玉衡仙君不在宴席之上好好呆着,一直盯着本王作甚?”长夏语气冰冷,毫不客气地质问。
玉衡君却仿若未察觉长夏的冷淡,脸上依旧挂着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说道:“王爷言重了,与王爷在此处相遇,只能说明,我与王爷很是有缘。”
“师兄。”玉衡君话音刚落,长夏便听到一道清朗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长夏闻声扭头看去,只见盛槐身着一袭群青色长衫仙袍,衣袂飘飘,正朝着他们这边款款走来。他面容清冷如霜,平日里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可此刻那步伐却不自觉地快了许多。
玉衡君见盛槐归来,眼中闪过一丝关切,立刻快步迎上前去:“你回来了,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旧伤又复发了?”
长夏看着这两个同门师兄弟相互寒暄,心中顿感无趣,心想这二人叙旧与自己无关,便直接扭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盛槐的视线从玉衡君身上缓缓移开,落在正要离去的长夏身上。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借机说道:“刚刚带着王爷去了一趟无妄之狱,王爷说我染了浊气。”
玉衡君闻言,面容瞬间一肃,眼底满是担忧之色:“我看看。”说着,便伸手要去拉盛槐的手,想要探一探他的脉象。
盛槐见状,不动声色地将手负于身后,脸上露出一抹从容的微笑:“师兄放心吧,王爷医术高明,已经帮我看过了。”
玉衡君听了这话,目光投向已经挪动脚步的长夏,不禁出声叫道:“王爷还懂医术?”那语气中满是浓浓的不信,还夹杂着几分疑惑,甚至,长夏敏锐地听出了其中隐藏的不屑。
在长夏听来,这句话就像是在质疑:你居然会懂医术?!
长夏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扭头看向玉衡君,说道:“玉衡君想试试么?”
玉衡君正要开口回应,脸上还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这时,盛槐突然出言打断道:“师兄,师父有没有说过何时回来?”
玉衡君向来对这个小师弟宠爱有加,闻言,便将注意力转移到盛槐身上,说道:“归期的话师父也没说,要不你去问问天权?”
说完,玉衡君像是想起什么,正要扭头接着和长夏说话,却发现长夏早已没了踪影,周围空荡荡的,仿佛她从未在此停留过。
玉衡君不禁莞尔一笑,他轻轻拍了拍盛槐的肩膀,语气中满是喜悦地说道:“小师弟啊,你师兄我,很快就要成亲喽。”
“哦?是么?和谁?”盛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然而眼底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缓缓升起。
玉衡君浑然未觉盛槐的异样,自顾自地沉浸在喜悦之中,说道:“便是这妖界的煊骄王,她倒是与传闻当中的不一样。”
“师兄不是一心只喜欢温柔婉约的女仙么?煊骄王太过飒爽,实在不相配。”盛槐微微皱眉,看似不解地问道。
玉衡君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她做事太冲动,一把长刀恨不得把九重天给掀翻,这样的人,的确不与我相配。”
盛槐一听,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冷笑了一声,随后他不动声色地将玉衡君搭在他肩头上的手拿开,彬彬有礼却又态度坚决地说道:“师兄误会了,是你配不上她。”
玉衡君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你小子,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盛槐神色认真,眼神坚定地说道:“我说的是实话。”
玉衡君听了这话,心中有些不乐意了,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最后直接说道:“那你说,世上哪有她这般剽悍的女子?谁家男修会喜欢这样的。”
盛槐缓缓扭头,目光望向长夏远去的云道,虽然那里早已没了长夏的身影,但他却望着出神,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良久,他轻声说道:“会的,会有人喜欢的。”
“谁?你认识?”玉衡君好奇心大起,连忙追问道。
盛槐缓缓扭头,目光看向玉衡君,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说道:“师兄也认识。”
说完,盛槐不再多言,转身扬长而去,徒留玉衡君站在原地,反复琢磨着他这句话的意思。
玉衡君绞尽脑汁,实在想不通时,抬头望去,只见那云道上空空荡荡,寂静无人。他不禁喃喃自语道:“走那么快?这小子说的是谁啊?”
这次天宫之宴,最让长夏心焦的事情是那个该死的玉衡君说的什么与他的婚约,还说是帝君与妖神定下的。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若是真的有这场婚约,为何妖尊在先前不说,非要等到自己上来了才说。
她闷闷不乐地看了眼那些枯燥乏味的歌舞,转身随便拿了串葡萄就离开了。
这天宫漫漫浩大,如此多的宫阙,让她有些目不暇接。
若是现在她就回去,到妖界的时候这宴会也结束了。可是按照时间推算,妖尊便会知道自己根本提前走了。
要是被天界某些无聊的人发现,妖界又有把柄在那些人手中了。
她坐在银杏长椅上,那些金黄的小雀扇随着微风缓缓飘动,接着飘落。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个无聊的宴会主动让自己离开,自己还不用留下任何的把柄呢?
愁死了愁死了。
乌瑰要是在就好了,还能够和自己聊聊天。
又或者,把阿寻带上来就好了。
等等,李盛年怎么没来?
按理来说这样的宴会肯定是会请西荒的。
难道说西荒还没有稳定?
长夏并指随意地写着字,一道道灵文消散。
余晖透过繁密的银杏枝叶,洒下一地斑驳碎金。
她独自徘徊于此,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王爷原来在这儿。”一道清朗且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周遭的静谧。
长夏心尖猛地一颤,浑身的寒毛瞬间竖起。
她惊愕地转过身,只见盛槐双手抱在胸前,身姿如松般微微倚靠在古老的银杏树上。他微微歪着头,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正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自己。
又来了。
她迅速站起身来,下意识地抬手行了一礼,便打算匆匆离去。多一刻的停留,她都觉得会横生枝节。
“王爷为何一见我就走?”盛槐见状,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长夏在心底冷哼一声,心想,老子为什么走你自己心里能没点数么?
但她面上并未显露分毫,只是转过身,神色平静地说道:“元君想必忘记了,本王此前和元君历劫之时的人闹得有些不愉快。尽快离开,也是为了避免大动干戈,更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她言辞恳切,可心底清楚,这不过是个托词,真实缘由,又怎会如此简单。
盛槐微微垂下眼眸,那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片刻后,他抬眼,眸中闪过的锐利光芒,让长夏心中猛地一惊,仿佛被人看穿了心底的秘密。
“你与我师兄有婚约?”他的声音低沉而醇厚,带着一丝探究。
长夏反问道:“元君这是在质问本王?”
盛槐却仿若未察觉到长夏的情绪变化,反而向前迈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长夏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温热气息。
“只是好奇,并非质问。”他的声音放得更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那本王更没有说的必要了。”
说罢,她转身又要离开。她实在不想再与盛槐纠缠下去。
然而,盛槐岂会轻易让她离去。只见他身形一闪,快速上前,直接拦住了长夏的去路。
长夏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炬,直直地逼视着他:“你在拦我?”
盛槐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缓缓抬起手,动作轻柔地将自己的衣襟轻轻打开。
他微微蹙起眉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嘴里吐出一个字:“疼。”
长夏看到这一幕。
有病!这天界的人就是有病!!绝对有什么大病!刚刚还剑拔弩张,这人却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又开始装可怜。可偏偏,自己就吃他这一套。
该死的!
长夏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都是这张脸惹的祸!让自己总是一次次地被他扰乱心绪。
“你到底有没有喝那个茶?”长夏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忍不住开口问道。
盛槐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看着长夏。可当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时,那原本无辜的表情瞬间变了味道,带上了些许挑衅之意。
“王爷这是又想起了什么不该想起的东西么?”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像是故意在撩拨长夏的情绪。
长夏顿时觉得气血上涌,这个人简直是活腻了,三番五次地挑衅自己。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盛槐的衣襟,然后用力一甩,将他朝着身后的长椅狠狠怼去。
紧接着,她抬起脚,重重地踩在盛槐的双腿之间,盛槐的长衫净袍被她踩在脚下。盛槐眼眸微微一暗,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对上长夏的眼睛。
他的眸光潋滟,像是藏着无尽的星辰大海,脸上却装出一副无辜又疑惑的表情。
长夏被他这副模样气得满脸通红,怒色在眼中燃烧:“你若是再说这句话,老子不介意在让你再次见血。”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盛槐却不以为意,嘴角勾起一抹更深的笑意。他原本清冷淡漠的样子瞬间消失不见,整个人突然凑近长夏。他的眼睛像是带着钩子。
长夏甚至觉得,他接下来说出的这句话,都带着一个钩子。
“王爷舍得吗?”
靠!!你妈!!!!
「某人啊某人,正宫的地位,小三的心态,勾栏的做派~王爷,千万不要放过这个绿茶仙君!!!」